一个女人的梦幻人生(三十六)
“每个人的灵魂都被打击到了。”—-遇罗克
一个时代在我心中风起云涌,祖国河山在我心中生发着无限眷恋之情。亲人、师长、邻居、同学、朋友……音容笑貌在我的眼前出现,他们的话语响在耳边,我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北京,北京,北京!这是我对祖国最熟悉的地方,我4岁随家里从安徽安庆移居北京,中途因在南京大学任教的爷爷陶因教授病重,奶奶、妈妈带着我和湘诵(妈妈肚子里怀着陶江)去了一趟南京,爷爷去世,我们在雨花台埋葬好爷爷回到北京,全家在北京定居下来。
我重新置身以往,最先出现的是67年春天罗克哥哥的一个镜头,他伏在东四靠明星电影院那条小死胡同顶头靠北的四合院留住的三间北屋里的书桌上写作,那张书桌是棕色的,用好木头打造的,异常沉重,桌面上嵌着块四角圆圆的玻璃板,玻璃板下没有照片,66年红八月抄家时,他家所有照片大多都被抄走了。
罗克哥哥很瘦,背有些驼,穿着半旧不新的蓝制服。头发稀疏,他1942年生于南京(这点和我一样),比我和罗文大五岁。
罗文最近告诉我,罗克之所以生在南京,是因为父母在汪精卫政府的南京建设总属工作,他俩在那里相识,结婚,生子。他二人都曾是日本留学生。
我和罗文坐在深红色的八仙桌旁谈论这场从天而降十二级的血雨腥风般的“文化大革命”究竟为的是哪般?
我和罗文刚刚过了十九岁生日。他比我小整整两个月。我的生日是11月15日,他是1月5日。罗克哥哥比我们俩只大五岁。
那年头,生命朝不保夕,随时可以飞来横祸,家可以随时被红卫兵抄,人可以随时被红卫兵打杀,谁还顾得上过生日,想都顾不上想。
我和罗文面面相觑,等着对方给个答案。罗文闭着嘴唇不说话,我开腔了,心里做好被罗文反驳的准备:“社论上说这是一场’触及每个人灵魂的大革命’。”
罗文说:“有这么触及灵魂的吗?”
罗克哥哥听见我们的谈话,回转头来,两只单眼皮小眼睛在不深不浅度数的白边眼镜下闪着亮光,他带着顽皮的微笑说:”每一个人的灵魂都被打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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