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走出舒適圈」 華裔二代移民的成長心得

提及「ABC」(在澳洲出生的華人)或少年時就隨父母移民來澳的華人,您可能會覺得他們的位置較為「尷尬」:能講一口流利的英文卻與西人有着外觀上的差別;外觀像中國人,內心和言談卻與土生土長的中國人有諸多不同。但若走近這些「移二代」,仔細傾聽他們的心聲,會發現事實並不像外界流傳的這麼「尷尬」,只要敢於打破舊觀念的桎梏,無論是在中文圈還是英文圈都能遊刃有餘。

Jefferey Yang出生於中國,12歲那年隨母親來到澳洲;如今已逾弱冠之年,於新南威爾士大學(UNSW)攻讀高等數學與精算專業(Advanced Math Combined with Actuarial Study)。他雖只是華裔移民二代中的普通一員,但一路走來也有不少酸甜苦辣的故事與對新移民及留學生的建議。

融入英文環境要有破釜沉舟的決心

儘管不少華人認為留學早的小孩不怕語言關,但其實每個孩子在適應英語教學前都必有一段艱辛之路,實際過程並不像想象中那樣順理成章。

Jefferey對《看中國》報表示,在他正式進入中學前讀語言學校的那段時間裡,自己的英文幾乎是所有外國學生中最差的,甚至還因此一度遭同學冷落。然而令他哭笑不得的是,當年冷落他的不是印度、意大利或日本同學,而是自己的同胞──來自中國的同學。他半開玩笑地說道:「反而是中國學生內部存在『歧視』。」

他還強調,即使從12歲就一直在澳洲讀書,高中畢業時英文水平也未必達到本地水準,這取決於上學期間是否抱團。「假如所讀的中學有很多中國學生,那真的很容易一下課就跟中國學生扎堆講中文,這樣就少了很多練習口語的環境了。所幸我當時讀的學校沒有這種抱團現象。」

Jefferey 說:「剛開始讀語言班時英語幾乎沒明顯長進,進入中學後英語才開始純熟,因為無法逃避,身邊太多本地人,即使是華人面孔,很多也都是ABC。遇到華人同學時,第一句話如果說英文,後面就一直用英文聊天。」

後來Jefferey很快融入了澳洲校園生活,積極參與足球比賽以及英語辯論,有次辯論還奪得亞軍。步入大學後,儘管身邊中國留學生增多,但他的朋友圈仍基本都是西人。

在如何儘快融入澳洲方面,他表示要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並儘快擺脫舒適圈:「大學裡見過不少中國留學生抱團組隊的現象,原因主要是討論group assignment(小組作業)時都講中文比較方便,但這樣並不好,因為時間一久就會形成依賴。」

新南威爾士大學
新南威爾士大學(圖片來源:維基百科/unsw.flickr/CC SA BY 2.0)

對於打算移民澳洲的留學生或打工族,他建議適度地逼自己一把:「即使雅思已經通關,但不代表你能從容地在職場上與西人打交道,儘量把自己『放在坑裡』,少留退路、少依賴講中文的環境,儘量多待在講英文的環境裡。」

Jefferey還鼓勵留學生多參加課外活動,即使只是做無償志願者或不打算以後留在澳洲。他本人目前在利用課餘時間教數學,疫情封鎖前做家教,近期則為許多中小學生線上補課。去年疫情大流行前,他也曾在銀行實習過一段時間、在韓國燒烤店打工兩周、無償照顧殘疾兒童、在悉尼復活節嘉年華現場做志願者等,這些都是幫助融入澳洲社會的好機會。

在中澳朋友圈都不覺尷尬

當被問及是否會覺得中英文圈兩邊都覺尷尬時,Jefferey笑稱「一點也不覺得」,並表示兩邊的朋友都能接納自己。他進一步解釋:「像我這種身份的人挺多的,不少華人年齡很小就來澳洲了,或者自幼出生在澳洲。尷尬不尷尬與膚色無關,而與是否認識對方有關。」

他還強調身邊幾乎沒有種族歧視,自己和不同膚色的同學相處很好,也已加入澳洲國籍。另一方面,儘管當初來澳時只具備小學中文水平,但在澳洲期間他也一直在讀中文小說並深入了解中國傳統文化,因此在與華人用中文聊天時並不覺尷尬。

悉尼唐人街
悉尼唐人街。(圖:看中國)

「來澳洲後,我讀過《明朝的那些事》、《盜墓筆記》等網絡小說,以及中國四大名著原文,還有《世說新語》等古文。剛上大學時,我還寫了一篇文章投稿給中文媒體,純中文寫的,他們刊登了。我曾經也給澳洲本地中文媒體寫過新聞。」

當被問及「在澳洲長大的華人是否有必要更深一步學習中文」時,Jefferey回應稱「加強中文是好事,學個外語總比不會強,有些工作場所用得上。可以考慮加深對中華傳統文化的理解。中國古代史上很多故事真的挺有趣,有時跟中國人聊天時你也能明白對方說的某個成語是什麼意思、它背後有怎樣的故事。」

邊工邊讀不易但也要走出舒適圈

Jefferey即將畢業,因是雙學位,所以需至少讀4年。目前他尚未確定是否要讀榮譽學士(honour),倘若如此,須花總共5年時間讀完本科。Jefferey不僅學業負擔重,還要打工授課,雙重壓力下已相當不易。可即便如此,他也在盡力改善工作和學習狀態,爭取更大限度擺脫安逸。

他在接受採訪時提到,身邊曾有人羨慕自己是精算專業學生,而他本人卻對此不以為然:「很多人說學精算的都是高智商人才,其實每個職業聽上去都覺得高大上,同行之間對比後就沒覺得多麼厲害。比方說大家都羨慕醫生這個職業,但如果你仔細看,會發現醫生一抓一大把,行業內競爭還是挺大的。精算也是如此。」

未來尋工之路漫漫,即使已贏在大學起跑線上,Jefferey仍對日後有無穩定工作感到一絲擔憂。目前他計劃未來從事跟數據分析有關的工作,亦將努力考取精算師證;同時不會放棄目前教數學課的兼職工作,一方面是因為喜歡,另一方面是想多個保險。

他進一步解釋道:「澳洲沒有什麼『鐵飯碗』,我還是要多點危機感。現在給學生上網課的收入能滿足基本衣食住行。因此現階段我會一直堅持教課,儘管時間已幾乎排滿。」

Jefferey不僅正在為自己準備重重「保險」,也胸懷鴻鵠之志:「不排除去加拿大、美國看一看的可能性,如果疫情屆時能結束。此前早已想過看看美加跟澳洲對比起來如何,看看北美的工作環境怎樣,我是蠻願意去那邊體驗工作的。當然,我也很喜歡澳洲。」

作為澳洲公民的感言

Jefferey的母親當初通過工作簽證來到澳洲,後獲得PR(永居),目前母子二人均已入澳籍。他表示為自己能成為澳洲公民而自豪,並稱最想感謝的是澳洲友善的人際交往環境。

「因為從小家境不差,所以澳洲的物質方面不是最吸引我的點,我認為這裡最值得珍重的是安全、友善的環境──澳洲人給了我很大的安全感。」

他還表示,每個渴望移民澳洲的中國人動機雖各有不同,但可能都想給自己「多個保險」,因為對中國的環境不滿意,萬一以後中國出什麼事,至少在澳洲能有個家。

最後他建議新老華人移民不必太過在意目前澳中之間緊張的關係,因為「澳洲政府強硬的態度針對的是中國政府,而不是中國人,政府跟百姓之間是有距離的,不像中國媒體煽動的那樣。」Jefferey同時也呼籲無需刻意渲染種族歧視,因為他認為澳洲的種族歧視並不嚴重。

Funding for the above “From China to Australia” project has been provided by the NSW govern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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