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澳洲】棋盘乐

2005年将要离开临潼去北京之前的一段时间,难得消停休闲,常常与友人下棋聊天,享受人间亲情与友情的温暖,下边记述与张骊老兄弈棋两则小故事,作为一段美好时光的证见。

夏季,楼下柿子树下,浓荫密布,一杯清茶氤氲着香味,张兄平猴香烟一根接一根诱发着思绪,车马炮,将士卒象,每人十六只棋子摆开战场,人欢马叫,草木皆兵,青石板棋盘上楚河汉界,两军对阵,棋枰争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有的指挥我走炮,有的指挥张跳马,七嘴八舌,震耳欲聋,莫衷一是,手足无措。我是个受不得惊扰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心里发出怨声:“下棋不语真君子呀!”可都是熟人,不愿暴露自己小人气量,把郁闷憋在心里。围观者更是火上加油,甚至发生意见不统一,聒噪得红脖子胀脸,在这种情况下,我常常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而张是在人场上锻炼下的人,越吵闹越有定力,汇集大家的智慧常常走出几步妙棋陷我于窘境。我沉思着对策,举棋不定,张催促着:“走啊,怎么不走呀!你想用时间把人熬死吗?”旁边有人跟着说:“没救了!没救了!”我的精神崩溃了,发抖的手不知该拨弄那一枚棋子,心一横,从摆,再来。

棋盘上,红先黑后,输棋不臭。炮来车挡,卒攻马上,全神贯注,你来我往,双方杀红了眼,互不相让。从清早到正午,一盘又一盘,踏破楚河,跃过汉界,金戈铁马,大战三百余合,难分胜负。楼上夫人透过窗户连呼三遍吃饭,谁也听不见。杀杀杀!战战战!棋盘难辨自己人。杀到日偏正午,棋盘只剩下几只残兵败将,孤孤单单,围观者各自走散,两个人还在不停地争啊!赖啊!闹啊!他说我是臭棋篓子,我说他是臭棋篓子。最后,双方精疲力尽,气息奄奄,笑一笑,握手言欢,下次再见。

七月盛夏,一天傍晚,应邀在卧龙楼西单元二层东户张兄家中对垒交战。夜深人静,无人干扰,两个人光着膀子聚精会神,各显神通。战马嘶鸣如旋风,飞车急疾似流星,直杀得天昏地暗,直杀得头晕目眩,直杀得迷茫茫黑压压一片,直杀得抢棋子抓伤了对方的手腕,直杀得自己拿着自己的棋子杀伤自己的人,直杀得马蹩住腿继续往前,直杀得对方的炮打了闷宫还扒拉着棋子前行不管,直杀得老将躲在皇宫里团团转圈。两个人完全沉浸在博弈的乐趣中,把世间一切愁苦哀乐置之脑后了。交战正酣,厨房的水龙头不知怎的跑水,一直由厨房流到客厅地板上,两人的鞋袜被水淹湿也浑然不知。楼下的杨志鹏跑上来喊:“水漫金山了,把我的房子淹了!”此时,两个没有知觉的浑家憨子才发觉在江河中鏖战。犹如水浒中的黑旋风李逵对垒浪里白条张顺,陆地上张顺不敌李逵,张用计把李拖入水中搏斗,难分难解,忘乎所以。有诗为证:

几枚木子排兵阵,戏谑笑闹也销魂。

红马槽口抖威风,黑车绊腿道理深。

遣去红车救红马,飞来空炮对空门。

心乱如麻眼发黑,棋盘难辨自己人。

陆地战罢水中战,飘飘浮浮混沌沌。

赢敲棋子输敲枰,道是开心却伤心。

202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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