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投稿】回乡拾遗

阳历四月,清明带着一场小雨滋润大地,院中的黄瓜苗像孩子吮吸了妈妈的乳汁,迎着温暖的太阳,清风下,拍着绿色的小手绽放笑容。“憋闷了一个冬天,该是我表现的时候了!”黄瓜苗对着身旁的小树说。

七十多岁的老大娘是黄瓜的主人,她天不明就起来施肥浇水,搭架支棚,呵护着小苗苗蔓延成长。天黑了,她还借着透过窗子的灯光和天空飘洒的月光查看小苗苗的生长情况。小苗苗很争气,在老人家的目光催促下从叶茎之间伸出像长着眼睛一样龙须般的手,缠绕住架杆,带着整个身体节节往上爬。与此同时,叶茎之间长出几朵金黄色的花,五个花瓣瓣,鲜亮鲜亮的,清风吹动花的唇瓣,花蕊从中散发出清香,蜜蜂撅着屁股爬在花蕊上贪婪地吮吸花蜜。蝴蝶也来了,飞绕在花间,平添几分动感。再仔细看,一朵小花苞后带着个细细的绿尾巴,哦,那就是小黄瓜。它高兴地向世人宣布:“我来了!”

又是一场雨,黄瓜秧子向前窜出几米长,每隔十多公分就长叶分岔,这是黄瓜的天然产房,开花结果,孕育全在其间。新长的枝桠成为新的主体往前蓬勃生长,相互缠绕,尽力发展自己的支脉体系,影响整体繁茂。于是,老大娘不失时机地打掐不需要的旁支,这样,择优录取,缠满瓜棚上的蔓子悬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黄瓜。有的弯弯钩钩像镰刀一样,花蒂花瓣朝向太阳,有的直溜溜尺许多长,被大地牢牢地吸引着,精彩纷呈,垂涎欲滴,引来一些馋嘴的人站在瓜棚前注目瞧望。

自然界的生物本能地有着自卫预防能力,黄瓜也不例外。柔韧坚硬的茎秆长满带刺的绒毛,碧绿的叶子正反面长满带刺的绒毛,水灵灵的黄瓜上也长满尖尖的芒刺,你倘若裸露着皮肤胆敢从花丛中穿过,准叫你血迹斑斑,苦不堪言。孩子不敢随便去摘花摘果,大人也要小心翼翼寻找光滑的根部去采摘果实。

绿色的“黄瓜”为什么称作“黄瓜”?让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突然一天,朋友约我上骊山最高峰“人祖庙”,到了山上,拜谒人祖女娲氏后下到山坳农户开垦的田地里看到结满枝干的累累黄瓜。因为山高路陡,黄瓜销路不好,农民自己又吃不完,于是,疏于管理,任由瓜秧自由生长。黄瓜有大有小,有嫩有老,嫩的碧绿,老的呈落日黄,摘下一个,尖锐的刺令人望而生畏,大胆咬了一口,还是人的牙齿厉害,生猛海鲜,飞禽走兽,五谷杂粮,皆可以令其粉身碎骨,况束手就擒小小的黄瓜。咬一口,香甜可口,止渴生津,咔嚓咔嚓一股脑儿吃完了。啊!黄瓜,黄色的花,真正成熟后绿色变为黄色的老瓜,枯竭后绿叶变为黄色的叶片,物之本源,人类起先对各种生物的命名无不有着道理。

莫道我等随意采吃农家黄瓜,这个山坳里在竹林的掩映下只住两户人家,一户锁门到山下住,一户只有七十多岁的老两口,老头去场地里剥豆子,老太在家做饭,我们路过家门歇息,老太热情地打招呼,拿出竹椅小凳,端茶倒水,问吃问喝。我的同伴双进和权英如同到自己家里一样自由,打开龙头洗手,搬椅子到屋外休息,毫不拘谨。我好奇地进屋内看看山里人的生活情况,老太也不避讳,任你进出看个仔细,她总是笑嘻嘻的。道也是,山民平日家里只有两口人,一个主里,一个主外,难得有人说上几句话,来个外来生人,毫无戒备心理,况我年过花甲,另二位又是书生人家,礼貌儒雅,一起拉拉家常原本就是一件难得的很开心的事。门外成熟的杏子,桃子,沙果挂满树梢,落了一地,想吃随便摘,想拿随便拿,区区黄瓜更不在话下。能来就是友好,能吃就是一家人,给钱反觉外气。还是山里人淳朴厚道,如果放在城里,几个陌生人冒然跑到人家家里,主人不是惊慌失措拒你于门外,便是立马报警抓人。

暑天是黄瓜成熟的旺季,它的特性正好是生津止渴,解毒消肿,健脑安神,降糖利尿,给人们提供了天然的极好食品。大自然就是如此奇妙,此时此刻你需要什么,正好就有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他,他中有你,相互依附,相互弥补,相互为食,维持着千秋万代永恒的自然发展。黄瓜甘心情愿成为人们的盘中餐,人们又努力服务于各个生物的发展,天下之理,无不服从于共生的大道。

在孩子们甜蜜的笑脸上,在小鸟美妙的歌唱里,在共生的花草陪伴下,在主人幸福的收获中,在我仔细的采风里,黄瓜扯着它柔韧的藤条默默地生长着。

 作者:拜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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