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这次南太平洋探岛之旅,初心很是单纯。除了看企鹅,对于几个荒岛的景色,不敢有一点非分之想。结果却应了那半句古话“无心栽柳柳成荫”。几个无人之岛,无论是景色还是动植物,都是出奇的美丽与丰饶,远超自己的期望值,带来的是一份意外之喜。
探索船从新西兰南岛的港口 Bluff出发,顺序是是斯奈儿、麦夸瑞、坎伯儿和奥克兰岛。四岛里重中之重是麦夸瑞岛,那里有着大批的王企鹅和皇家企鹅。斯奈儿岛最小,不能登陆,只留下了外围印象。
斯奈儿岛是海底板块冲撞而成,裸露的地方看上去全是质地坚硬的花岗岩。在南太平洋的疾风和海浪的常年击打下,仍棱角分明,以倔强的身姿屹立大洋中。它们的纹路和色彩都令人眼熟,就是普通家庭厨房里里流行的花岗岩台面。
斯奈儿只有三公里长,又是花岗岩骨架,它的植被覆盖却非常出色,只要是有土的地方就绿油油的,给企鹅和其他鸟类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地。特有的斯奈儿企鹅数量稳定,一直保持在三万对左右。其他海鸟的品种则超过了全英国海岸的数量,这个数据真的让人难以置信,听完讲座,再三询问,才确信这个事实。
面积小,地势险要,给过往的船只登陆造成了困难,斯奈儿岛幸运的躲过了外来物种的侵入。什么挪威老鼠,普通野兔都没有机会在这儿留足,是亚南极为数不多始终保持原样的岛屿。
麦夸瑞岛在四个岛中离南极圈最近,它属于澳洲塔斯马尼亚岛的一部分,因为孤悬海外,许多澳洲本地人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小块领土。在地理位置上,它离新西兰更近一些,这也是探险船多是从新西兰出发的原因。
探险队长莎丽是个颇有幽默感的新西兰人,接过这个梗,在会上逗乐:有人说麦夸瑞岛离着新西兰近,应该属于新西兰。这话太对了,我也觉得我们能管理的更好一些。大家哄笑,莎丽知道讲笑话的分寸,马上对着约占了半数的澳洲乘客说,开玩笑啊,这是你们的,是你们的。
麦夸瑞岛全长34公里,最宽的地方也只有5公里。这里居住着数量惊人的企鹅,信天翁和其他海鸟,十万加的象海豹和新西兰海狗等。其地理,地质的也非常特殊。印度洋板块和太平洋板块在这里互相挤压,使得麦夸里海脊的最高部分露出了海面,是地球上唯一一处从地幔(海底以下6公里深处)开始向上运动而露出海面的石峰,科研人员可以直接从这些露出海面的特殊岩石考察出海底板块的特质。这是它成为世界自然遗产保护地的一个主要原因。
特殊的地理位置使这个岛一年中有三百多天刮风下雨,地震也频繁。南太平洋冷风凄雨外加地震的摧残,没有大树,没有灌木。地势,岩石造型上也是硬朗刚直。不过,顽强生长的野草,野花和苔藓覆盖了几乎所有的山坡,山峰的棱角被柔化,给人一种湿润,温暖的感觉。事实上,这里是海洋性气候,一年四季温差不大,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我们最后一天登陆时出了太阳,大家都脱了外套,穿着衬衣上了高坡。
靠山坡的地方,有修好的木质楼梯,最后的一段楼梯上刻着塔斯马尼亚政府修葺的字样。这让从塔省来的莎拉有点找到组织的小激动。在瞭望台上,清晰的看到了建在下方的观测站,那是一个很窄的地峡,通常被叫做脖颈(neck)。它连接起前后的山峰,前面的小山恰如一顶挡风遮雨的帽子。海浪轻抚脖颈两边海湾的沙滩,后边,就是绵延三十多公里,从地幔下突出来的山脉。
相比脖颈处的小海湾,后面山峰下的海滩气魄要大一些。海沙交接之处呈花边形状,高迪说“曲线属于上帝”,这里算是一个印证,花式海浪给平常的海滩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漂浮的海带把海面画上了写意图案,海沙是淡灰色,给黑白分明的企鹅铺陈了和谐的背景。这一切在下午的阳光下如诗如画,让人联想起圣经里所描绘的伊甸园景色。
四周的山坡上土沃草盛,到处都是鲜嫩的绿色,在蓝色海洋的衬托下很是养眼。十多年前,这里植被曾被损坏的非常严重,罪魁祸首是外来的野兔与老鼠。
1870 年,麦夸瑞岛引进了欧洲野兔,随之轮船也带来了老鼠。它们繁殖力超强,没有天敌。野兔迅速繁殖到了近三十万只。它们到处挖洞,吞噬草根。使得水土流失,山体塌方,植被和海鸟的生存环境被严重破坏。老鼠吞噬鸟蛋和幼鸟,导致了企鹅和海鸟数量的大幅下降。
二零一零年,塔斯马尼亚州政府和澳洲联邦政府筹资两千四百六十万,开始清除活动。飞机和人工一起投毒饵,用特殊训练的狗寻找他们的踪迹。直到2014年,这项工作才宣告成功。从三十万野兔到零,浩大的工程着实不易,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我们登岛时,八年的时间过去了,已经看不到洞穴遍地,满目疮痍的景象了。
麦夸瑞岛恢复了本色,野草野花虽然不能往高处发展,只能贴住地面,也可以洋洋洒洒,自由自在的肆意生长。叶子硕大无比,形状罕见。我是植物盲,随手拍了两张,回来一查,正是麦夸瑞岛和亚南极特有的典型品种。
这一个学名北芪,英语还有一个名,更直白,叫麦夸瑞大白菜。可以食用,给水手和科研人员提供天然蔬菜。
下图的植物也叫银叶雏菊,叶子像是仙人掌类植物。
海带是入侵植物,原本是在中国日本海域生长,移民过来又没人食用,在这里也是疯长,大片大片的随着潮水浮动。
这次在亚南极看到的六种企鹅里,四种生活在这个岛上,说这个岛是重中之重绝非虚言。关于企鹅,前边已写过专章,那在沙坝上在企鹅中穿梭走动,被一群企鹅包围的经历,算是生命这本书里最激动快乐的一页,必定难以忘怀。
在岛上另外的一个高光时刻,是被小海豹们当成妈一样的亲密接触。
海滩上,草坪中,那些身体滚圆,七横八竖卧躺的象海豹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又懒又胖。它们是真正的躺平,看到人们走近,头都懒得抬,眼也懒得睁。偶尔的为了自己的老婆,小三,小四等妾们和别人干个架,一副无所事事的懒汉形象。随手拍它们的照片,给自己挠痒痒的,双手合十晒肚皮的,慵懒,惬意,眯着眼享受生活。
第二次登陆时天气又冷又阴,动物们却十分活跃。王企鹅的来往穿梭,叫声不断。海豹们也在成双成对的打仗,年轻的海豹们嬉闹,练习打仗的居多。小海豹们像小孩子一样活跃,它们喜欢往人跟前蹭,和人十分亲近
看到一只小海豹和一位女士的互动,小海豹亲呢在她的腿前蹭来蹭去,女士一脸慈祥的跟它讲话。当时抓拍到了这个宝贵的镜头,很为这位女士高兴。大约十分钟之后,当我走近王企鹅基地时,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一只小海豹挪到我跟前,在我的雨靴上拱个不停,我跟它打着招呼,另一只小海豹从我背后过来,又看上了我的另一只雨靴。被动物们喜欢,让我也不免有点沾沾自喜。
这里也有许多身上长毛的海狮和海狗。曾在南澳的海狮基地,搞明白了这两类和海豹的区别,其中之一是前两种都有小小的耳廓,身上有毛,而后者两样都没有。这次船上有位拿着奖学金来的年轻探险者和我一桌吃饭,很形象的说明了它们行动的差异。海狮海狗上半身可以抬起,摇摇摆摆的晃着上半身移动,像是鸭子。海豹则像毛毛虫,一张一合挪着身体向前活动。
雄性象海豹,体型比雌海豹大了许多。鼻子也高高隆起。
喜欢亲近人的小海豹。
岛上还有众多的信天翁和其它大量海鸟。第一次登陆时上坡去看皇家企鹅基地,路上不允许停留。一边走,一边还拍到了几张幼鸟和鸟蛋的照片。这种鸟长绒毛时很可爱,长大了以后就成了窥食者,专门在企鹅和其他海鸟基地找机会偷蛋和幼鸟当食物。每次看到它们贼溜溜的眼睛就来气,可惜人类不可干涉自然法则。这种坏鸟的名字叫大贼鸥(Great Skuas)。
澳洲一位年轻科学家Dr Dean在那里考察工作一年,用他所攒下所有的钱买了一部摄像机,录下了一年中的珍贵时刻:南极飘过来两公里长的浮冰,能把壮汉掀翻的狂风,象海豹和斑点海豹的生死大战。最后,在恶劣多变的气候中,完全无路的条件下,他徒步三天,到达世界上最大的皇家企鹅基地,看到了约一百五十万只皇家企鹅聚集的壮观和热闹。(数量是他的估计,有争议)
下图左下角的铁罐是为工作人员准备的休息场所,里边是荒野生存必备的物品。
这种时间长,能深入腹地的深度游历,是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我们这次遇到了少有的好天气,野性的麦夸瑞岛向我们展示了它最文雅的一面。作为一个普通旅游者,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亲眼见证了这里的奇异和美丽,已是十分的幸运和满足。回来后一月有余,还是不太敢相信美梦早已成真。
就在我们离开麦夸瑞岛的半夜,睡梦中的我们被有极光的广播叫醒。冲到甲板上,绿色的极光正在天空中劲舞。像抖动的纱帐,像飞天的巨龙。以船头的仪器做前景的照片,颇有些外星球的感觉。几天后在奥克兰岛又见过一次,因为船已经往北行了三天,极光淡淡的难以辨认。因而我相信,与南极光的奇遇,是麦夸瑞岛额外送给我们的一份礼物。
下图三张是船上一位日本女士用最新的苹果手机拍摄,分享的图片。感谢她最好的方式是更多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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