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刪帖、被禁足 美國駐華大使上任三個月體驗了什麼?

美國駐華大使伯恩斯已經上任三個多月了，這段期間他有幾乎一半時間是在隔離與封控中度過。他看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中國？又為什麼會說美中關係正處於五十年來的低谷呢？6月16日在一場美國智庫的線上會議中，伯恩斯分享了在封控的中國，被禁足、被刪帖的親身體驗。 

大封鎖: 「一個非常困難的時期」    

新任美國駐華大使尼可拉斯·伯恩斯(Nicholas Burns)今年3月5日抵達北京上任。不過，這三個半月來，他有三個禮拜在隔離，另外一個月在封控中度過。

6月16日，在華盛頓智庫布魯金斯學會 (Brookings Institution)舉行的線上座談中，伯恩斯直言：這是一個困難的時期。

「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時期，清零政策導致瀋陽、西安、上海的封鎖及北京的封區管控……舉個例子，我們基本上被封鎖在這裡，一個月的大部分時間我們無法離開這座城市(北京)，不能去餐館，甚至無法到公園裡散步，因為都關閉了。然後這座城市開放了大約五天，上周末出現六七十例感染，又開始封鎖了。」

應對大規模封控成了美國駐華使館的重要業務之一。伯恩斯說，有一段時間，八十多位美國駐上海領事館和北京大使館的外交官必須日以繼夜地輪班夜，只是為了接聽在華美國公民的電話，他們有些人只是想要使館幫忙取得水、食物等基本生活用品或必要的醫療，有些人則是想要離開中國。

 「我認為我們將不得不忍受這個很長一段時間。我自己的假設是，清零政策可能在2023年初結束。」 伯恩斯預估。

外商投資中國卻步

中國當局推行的「清零」防疫政策主要依賴封城（中國官方稱為「全域靜態管理」）、大規模核酸檢測以及隔離。這些做法直接造成服務業、零售業、產業及運輸業的停擺，給中國經濟造成了巨大壓力。

今年四月，中國出口大幅下滑，多家研究機構已提出警告，清零政策下中國要實現5.5%的經濟增長目標非常困難。許多外企組織也發表報告稱，這讓中國不再具有投資的吸引力。

「我們沒有看到很多公司要整個離開(中國)，但從我讀到的結果，以及與這裡的許多商業領袖的對話，我認為在看到這一切(清零政策)能結束前，他們對未來的投資感到遲疑。」伯恩斯說。

伯恩斯還說，中國官方經濟政策方向不明，也是讓外企對投資中國感到卻步的原因之一。他提到從去年夏天開始，中國政府對科技產業的整頓，讓外界充滿疑問:「中國政府是在鎮壓(企業)嗎?經濟是會更市場導向還是相反?中國未來經濟戰略的不明確性，只會讓(投資)人停下來。」

前中共中央黨校教授蔡霞也觀察，政府的清零政策及常態性核酸的控制，讓中國社會不安的情緒蔓延。她告訴本台，「對每個人的直接心理衝擊就是時刻處在惶恐不安中；對每個企業來講，把整個社會的機能完全弄亂，社會秩序無法建立。何談經濟?」

 「我真的很失望」

伯恩斯坦言，目前美中關係正處於1972年美國前總統尼克森訪華以來的最低谷，不過，他對兩國關係的態度是「即使不樂觀，也要保持務實。」他期待兩國在氣候議題上的合作，但也引述美國國務卿布林肯今年五月的對華政策演講，呼籲中國應該遵守國際規則。

伯恩斯透露，當美國駐華使館把布林肯的演說放上微博、微信號，兩個半小時後就被下架了。「我真的很失望，但並不訝異，就是失望……三天後，我們又把它放回了微博和微信。大約二十分鐘內又被審查。這就是他們玩的遊戲。」

伯恩斯觀察，中共正在加強對人們日常生活的控制，對言論自由的審查及對移動自由的限制，也增加了外交工作的難度。他也提到，即使美中沒有達成任何共識，美國不會停止談論人權議題，尤其對西藏、新疆、香港等地被不公平關押的人們表態。

伯恩斯強調，促進兩國關係的關鍵是避免讓競爭演變為更大的衝突或分歧，美國在近十年必須鞏固盟國關係，謹慎處理與中國的競爭，妥善制定並執行各項政策。

「我們不想處於彼此完全隔絕的(美中)關係中， 這不健康，也不利於長遠關係。」

上個周末，是伯恩斯上任大使以來第一次離開北京，到訪武漢。他描述自己在那裡拜訪了武漢大學、與湖北省長見面，他還上天主教堂做彌薩。他形容這趟武漢行「是一股新鮮空氣」，他期待與更多的普通中國百姓直接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