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周六的早晨,我都會去flemington車站對面拿報紙。到澳洲13年,《看中國》報陪我走過了13個寒暑。
一個冬天的早晨,我發現有一個白人老人守候在報紙前。寒風掀起他的衣角,熱騰騰的早餐被晨霧捲走了熱氣。
」your ……Follow the newspaper?」我思索着問。
「Yes!Yes!」他鄭重地點着頭。
「Great!Great!」我對他翹起大拇指。「I like newspapers that tell the truth。」拿完報紙,我和老先生相視一笑揮手道別。
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的一幕。
那天我去華人區campise 打乒乓,剛進門就有人沖我嚷着:「我不許你進來。」
「憑什麼?「我也嚷着。這個診所的活動中心對社區免費開放,攝影班、合唱隊、打乒乓等活動頻繁開展。
「因為你拿這份報紙,所以我不讓你進來。」對我嚷嚷的是個鬢白的老者,他是攝影班班長兼黨支部書記,在國內吆五喝六慣了。
「你就是人民日報的督察員,今天你也管不了這份報紙。」我冷笑着揚起手裡的《看中國》。
「活動中心場地由診所提供,診所規定這份報紙不能進來。」他挺起癟胸煞是豪邁。
「你在國內迫害言論自由,你在澳洲迫害自由媒體?」我聲色俱厲。「吃澳洲的飯,砸澳洲的鍋。把診所的規章制度拿出來曬一曬。」
「這裡是診所的產權房,診所有權決定什麼報紙可以進來什麼報紙不可以進來。」他撇着嘴,也撇了一下吃瓜群眾。
「算了,今天不打乒乓了。」「我們也不練歌了……」幾個人笑着朝我走來,有幫凶的、有幫閒的,還有幫腔的。
「走走走!陪我去買彩票。」乒乓友親熱地摟着我的肩。「揣着明白裝糊塗?」我一個閃身。「我什麼都明白,但是我必須裝糊塗。」她湊近我的耳朵。「因為、因為我的家人在中國」。她沉下臉,突然凝固的笑容里有了猙獰。
我的心一涼。在上海,我這個「女匪首」(法庭上控方人對我的評價)在公車上、在菜場裡、在醫院,對獨裁體制能說就說能罵就罵能控訴就控訴,不說一呼百應也是油鍋里撒鹽,噼里啪啦一陣爆。想不到我在澳洲在華人圈卻成了「孤家寡人」。難不成悉尼真成了中共的後花園?
我還想據理力爭,但我已經意興闌珊。不用眾人「眾星捧月簇擁出門」,我已一扭頭摔門而去。
一晃,十年過去了。寒風中守候報攤的老外老人,感動並溫暖了我;突然我想到了加拿大前亞太司司長大衛.喬高(David Kilgour)及人權律師大衛.麥塔斯(David Matas)的新書《血腥的器官摘取》……
恐懼讓同胞喪失良知,良知卻能飛過天塹越過大洋;血一定濃於水,但清澈的水勝於污垢的血;人和人之間的鴻溝,遠大於人和獸之間的鴻溝。
讓我們的睜開眼,遠離假醜惡;讓我們睜開眼,擁抱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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