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火車上碰見一位80多歲的中國大姐,她問我:「你哪年出國的?」我回答:「87年。」 她怔了一下,說:「你怎麼覺悟得那麼早!」
這一句話就讓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其他就不用說了。
關於出國,我認為最經典的一句話是30多年前卡市的李姐說的:「出國就是拿到奴隸解放的證書了!」
這兩天,接到南澳徐家禎先生寄來一些他家花園的一些風景照片。他住在山上高尚區,占地面積很大,花園像公園般樹木繁茂,層層疊疊,五彩斑斕,尤其是天空,像寶石般湛藍,宛若人間仙境。
他告訴我:「南澳的秋天最美!」
徐家禎先生是我到澳洲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那時不到四十歲,徐先生四十五歲。某科學家介紹我們認識的。徐先生當時在阿德萊德大學任講師,教授學生中文。
徐先生被人譽為「學者型的作家」,他的著作頗豐,涉及面很廣,有學術著作關於他的專業語言方面的,有關於音樂方面的,有大量的詩歌翻譯,有大量的散文。
他最近告訴我,他和他母親合著的「山居雜憶」,在大陸銷售量很好,達到八萬冊,出版商要出求他出續集,徐先生對我說:「現在這種情況能不能出,我表示懷疑。因為我的一生只有兩個主題,一個是關於文化大革命的,一個是關於出國的,我的文章不涉及這兩方面是不可能的。」
我問他「山居」指的是現在這座莊園嗎?他說不是。是以前的那座,我問:「是’紅葉山莊’嗎?」 他說:「是。後來爸爸媽媽在山下買了房子,和弟弟妹妹的房子挨得很近。我一個人住在山上,去大學教書。」
我問他這座2010年和小善住進的莊園叫什麼名字?他笑着說:「還沒有名字,叫’新紅葉山莊’好了!」
在我眼裡,徐家禎先生是一位孤獨的奮鬥者。他一生的際遇很是傳奇,他生於1942年(與遇羅克烈士同年)一個大資產階級家庭,考大學不讓學醫,只讓他上了師範學院。全家沒從上海下放外地,徐先生一再表示好險,一個和他家境相同的同學全家下放蘭州農村苦不堪言。
文化大革命肯定是躲不過去了,首當其衝,別的不說,全家老少三代從三層樓的白色花園洋房被轟到十六平方米的棚戶區十六年,那日子是怎麼挨過來的???
82年徐先生投奔在美國的舅舅留學,住地下室,步行送外賣……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徐先生去年做了大手術,行動已不如以前方便,但他精神矍鑠依舊,洪亮的聲音不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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