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澳洲】墨爾本解封購物記

新冠來，如山倒；新冠去，如抽絲。澳洲墨爾本封城，人們被圈養了100天，每天睡懶覺，睡回籠覺，睡午覺，始終沒有重量級好消息傳來，而且似乎就沒有好消息傳來。但是，政府宣布，從今天起，離家活動範圍由5公里限制放寬至25公里。一場曠世悲劇，全州追殺，終於有了昂揚的走向。

很久沒有上街了。再不出門害怕迷路呢！惦記着三文魚，直奔瑪雅。路過理髮店，門外排隊長約100米。之前戴口罩被歧視，後來立法必須戴，眾人只好乖乖執行（小孩子除外），面對後腦勺，活像太空艙里的人。口罩上方，都有一雙圓溜溜的雙眼皮大眼睛；沒看見眯眯眼。人多，解封第一天嘛，可以理解。個個披頭散髮，都快變成野人了，着急。我心兵不動，沒湊這個熱鬧，雖然是男士，梳條辮子也不錯。

超市海鮮櫃的三文魚，根據部位不同，一公斤價格由4澳元（1澳元約合5元人民幣）至30澳元不等。我選中了一袋6.20澳元的，肉質不錯，價格很漂亮！跟在一對老夫婦後面結賬。兩人的臉部輪廓清晰，年輕時應該非常帥氣非常傲嬌，但現在，不怎麼悅目了。我預備了零錢。付款後正欲離開，婆婆收銀員喊住我，退回兩角錢。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價格呢。回家後查看包裝，確實是6.20元啊！不知道為什麼打了折。難道是我長得帥？平常的印象是，老外普遍灑脫，自由，加馬大哈，猜測應該是對方搞錯了。

下午無事，又去瑪雅。理髮店門外的隊伍，仍然長約100米，仿佛人人都是釘子戶。口罩上方，還是只露出圓溜溜的雙眼皮大眼睛；有一雙女眯眯眼，單眼皮，畫了眼線，像是華人。看慣了高聳的白人，碩壯的黑人，突然發現眯眯眼女士瘦小不堪，可憐巴巴。唉，不能長高了，起碼應該吃胖些吧！

墨爾本的天氣一貫任性。憤怒了凍死人，生氣了淋死人，高興了曬死人。此時氣溫很高，隊伍里，有一條黑大漢冒充知識分子，正看着報紙；不少人在喝飲料。臨時取下口罩，不算違規，估計。喝紅牛的應該是泰國裔；喝可口可樂的多半是美國裔；喝養樂多的估計是日本裔；喝黑啤的大約是德國裔；喝卡布奇諾的就是意大利裔；喝葡萄酒的也許是本地人。華人，不管靠不靠譜，一定在喝鍾南山先生推薦的板藍根，加蓮花清瘟雙黃連。都老老實實依序移動。在澳洲，絕不會發生插隊的事。沒人吵鬧。咳嗽必然用肘部猛堵口鼻……對於一個外來者而言，不論你曾經有怎樣的理念和行為習慣，包括不信上帝，因為長期與信上帝的人們，進行日常生活的交叉，靈魂層面的摩擦，就可以從頭開始，變得溫和樸實，坦然平靜，與世無爭，獲得新的生命。

這次我買包穀花。

先是去華人店。可是那個細長的華人收銀員，居然不懂漢語，一個勁兒跟我說英語。沒辦法，只好轉戰老外超市。大號傻瓜勇於餓死，才抵制洋貨。老外也吃包穀花，可惜是鹹味的。聊勝於無。6澳元，質量平平，價格醜陋。掃碼後，居然是6.20元。我沒有準備多餘的零錢。看看價簽，正是6元啊！難道因為我長得醜？No！是老外又犯糊塗了！？我天生文化自信，不學英語；婆婆收銀員也文化自信，不學漢語。這就導致了語言不通。我決定放棄。雙方比劃了一陣，我終於明白，她讓我帶走包穀花，免費。為什麼呢？期間，她吧啦吧啦說個不停。早上也是這樣；對誰都這樣，笑眯眯的。澳洲土地肥沃，空氣質量極高，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男人女人，包括蔬菜水果，個大形正。我不願意把外國誇得太狠，不說了。婆婆的臉已經很蒼老，身材繼續年輕。我婉拒。她把婆婆嘴閉得向下微彎，眼光天鵝絨一般漫出來，熱情又迷人，直達人心。我被迫接受。前邊一對夫婦，年輕，儘管不帥不醒目，但不醜，一直面帶微笑，注視着我們。

到了門外，納悶未解。手機上百度，立刻得到了答案：澳洲的很多超市，如果結賬掃描的價格，高於貨架上或包裝上的價格，顧客就能免費獲得這份商品。原來這麼暖心！

想起身上有一盒備用的萬金油，還沒有開封，又返回去，送給婆婆。我表演啞劇，傳達「蚊子咬了，抹藥」的意思。她回應比劃，似乎也是婉拒。我知道自己不論怎麼努力，怎麼打雞血，眼光也不會像天鵝絨一般漫出去，直達對方的心底，熱情又迷人。那就別亂學。不由分說，把萬金油拍進她肉乎乎但是很有勁的手裡，愉快地加速離開。

路上琢磨，墨爾本的收銀員，婆婆多，年輕女士少。這和國內大不相同。為什麼？待會兒百度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谷歌一下，就知道得太多了，不必。又想起上午和下午，分別排在我前面的那兩對夫婦，一對年老，一對年輕。男士各提着一個購物袋，剛出收銀台，都忙不迭地取出蛋卷冰激凌，給太太，自己不吃。莫非女士都喜歡冰激凌，男士都喜歡欣賞太太舔嘴咂舌享受性別紅利？反正他們內心的彩霞，一目了然。

四平八穩駕車回家，明白一年已過大半，幾乎什麼事都沒有做，都不便做。唯一的安慰，就是體溫始終保持在攝氏36.5度左右。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果然，下車時接到一個越洋詐騙電話。久違了！激動啊，捨不得掛，認真聽取了對方的業務劇本。

煽情，加油，打氣，卻沒有宣布幹了多少實事。可是騙子復工，業務拓展到了墨爾本，儘管賺錢方式有點野，說明經濟即將上行，定是好兆頭！

捂緊錢包！期待來日！

（2020年10月19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