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時代真的結束了

曾經是一位數學高考得1分,經過努力後當上英文老師的小人物馬雲,憑著天賦般的商人腦袋並抓住了變幻中的機會,創立了淘寶網與支付寶,徹底改變了中國人的生活方式,不但一舉成為中國首屈一指的億萬富翁,光彩奪目,也被世界媒體評選為中國的「未來全球領袖」。

如今,馬雲從成功創業家的典範,一位「人民富豪」,突然被打成邪惡資本家的代表。很多人都感慨稱:「馬雲時代結束了!」而中共黨媒卻反駁稱:「沒有馬雲時代,只有時代中的馬雲!」這句話道出了中國的特色與邏輯。

當代中國,習近平認為「忠誠高於一切」,當商人的財富成為事實時,忠誠是唯一的保護傘,否則待宰就是商人的義務。馬雲是精明的,也是愚蠢的,精明在於玩轉了全世界的口袋,愚蠢在於公開道出「皇帝是裸體,沒有穿新衣。」

不管馬雲曾經擁有多麼宏偉的理想,現在應該只剩一個願望,「太太平平地活下來」。

不可思議的發跡過程

1964年9月10日,馬雲出生於浙江杭州。幼年時就讀於杭州市中北二小(現長壽橋小學),之後進入杭州市天水中學。1982年,馬雲高中畢業後,連續三年參加過高考,前兩次因數學考分僅得1分與10分而落榜,直到1984年,第三次參加高考,終於進入了杭州師範學院外語系外語外貿專業的專科,於1988年畢業,獲英語學士學位。

畢業後,馬雲被分配到杭州電子工業學院(現杭州電子科技大學)基礎部從事英語教學工作。

馬雲行蹤成謎,引外界猜測。
阿里巴巴集團創辦人馬雲。(圖片來源:PHILIPPE LOPEZ/AFP via Getty Images)

1991年,中國允許在職人員從事第三產業,馬雲創辦了海博翻譯社,但無力盈利。馬雲開始做中間商,利用轉手小商品交易的方式,從廣州、義烏等地進貨,並成功養活了翻譯社。

1994年10月,馬雲調任黨政辦公室所屬外事辦公室主任。1995年,馬雲出訪美國時首次接觸到因特網,並對此產生濃厚的興趣,回國後立即與妻子等人創辦網站「中國黃頁」,專為中國公司製作網頁,其後不到三年時間,他們利用該網站賺到了人民幣500萬元。之後,馬雲開始為中國外經貿部開發其官方站點及中國產品網上交易市場。

1999年,馬雲正式辭去公職,創辦阿里巴巴網站,開拓電子商務應用,尤其是B2B業務。

2003年,馬雲秘密成立淘寶網,2004年,又創立獨立的第三方電子支付平台支付寶,兩者目前在中國市場都處於領先地位,

2013年5月10日,在淘寶十周年晚會上,馬雲宣布卸任阿里巴巴集團首席執行官(CEO)一職。

2014年,馬雲不但成為中國首富。還超越了李嘉誠,以286億美元的身家,戴上了亞洲首富的桂冠。

2015年4月3日,馬雲向母校杭州師範大學捐贈1億元人民幣,設立「杭州師範大學馬雲教育基金」,主要用於資助教育研究與教育創新。

與此同時,馬雲與馬化騰等人聯合發起成立公益機構「桃花源生態保護基金會」,從事環保公益事業。

在這個過程中,馬雲除了經營自己的信息網絡專項外,也涉足教育、影視與體育。

他建立了杭州師範大學阿里巴巴商學院,並擔任院長;他在華誼兄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擔任董事;與影星李連杰共同創建太極禪苑等等。

但之後,馬雲在中國的地位開始出現動搖。

2018年8月29日,支付寶(中國)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法人發生變更,馬雲退出法人資格。

2019年9月10日,馬雲放棄集團董事局主席(董事長)一職。

2020年10月1日,馬雲卸任阿里巴巴集團董事。

2020年10月底,螞蟻集團宣布螞蟻金服股票11月5日上市,馬雲的財富淨值達到716億美元,成為全球第11大富豪。

馬雲言論的爭議

政治言論

2013年7月13日起,《南華早報》對馬雲作訪談。

馬雲稱:「鄧小平在『六四』當中,他作為國家最高的決策者,他要穩定,他必須要做這些殘酷的決定。這不是一個完美的決定,但這是一個最正確的決定,在當時是最正確的決定。任何時候,一個領導者是必須要做這樣的決定。」

馬雲的言論冒犯了全球的民運人士,一些民運人士發起聯署,要求馬云為六四言論道歉。 

競爭言論

2015年1月,馬雲評論競爭對手京東稱,「京東的模式存在巨大問題,將來會成為悲劇」,結果引發輿論圍剿,隨後馬雲致歉。 

社會言論

2019年4月,當中國企業實行不人道的996工作制,並引發廣泛爭議後,馬雲在內部交流會中肯定996工作制,他稱:「能做996是一種巨大的福氣,很多公司想996都沒有機會」,「今天中國BAT這些公司能夠996,我認為是我們這些人修來的福報」,「我不要說996,到今天為止,我肯定是12×12以上」。

馬雲的言論受到輿論的強烈批評後,馬雲又通過新浪微博改口稱「任何公司不應該,也不能強制員工996」,「沒有人喜歡在一個強制996的企業里工作,這既不人道,也不健康,更難以持久,員工、家人、法律都不允許。」

但是同時又強調稱:「年輕人自己要明白,幸福是奮鬥出來的!不為996辯護,但向奮鬥者致敬!」

忠誠言論(馬雲最終踩上地雷)

2020年10月,中國金融四十人論壇(CF40)聯合各組委會成員機構在上海召開第二屆外灘金融峰會。

王歧山剛致辭強調系統性金融風險,他稱:「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風險的底線。」

緊接著是馬雲以聯合國數字合作高級別小組聯合主席、聯合國可持續發展目標倡導者的身份進行了演講。他說:「巴塞爾協議像一個老年人俱樂部。」「今天的銀行延續的還是當鋪思想,抵押和擔保就是當鋪。」

馬雲在演講中說,「(中國的問題)不是金融系統性風險,而是缺乏健康金融系統的風險」。

馬雲的意思是,中國的銀行依然像當鋪,中國連金融系統都沒有,哪來金融系統的風險?

結果這番話被認為是打了王歧山與習近平的臉,引起中央高層的極大憤怒。

馬雲突然掉進了政治風暴,他的好日子似乎也到頂了。

馬雲的噩夢開始了

螞蟻集團
螞蟻集團。 (Photo credit should read -/AFP via Getty Images)

螞蟻集團原計劃2020年11月5日上市螞蟻金服股票,據信各方為其大開綠燈,螞蟻集團稱上市進程僅用了36天,集團的股票代碼688688,發行價68.8元,中籤基礎號碼也為668。上海(A股)及香港(H股)將同時上市,據悉該金融平台本應成為2020年全球規模最大的首次公開募股(IPO)。

評論稱,種種跡象顯示中共當局對螞蟻集團上市計劃的看重。

但在11月2日,情況發生了逆轉,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保監會、中國證監會、國家外匯管理局對螞蟻集團實際控制人馬雲、董事長井賢棟、總裁胡曉明進行了監管約談。

11月3日,螞蟻金服股票的上市計劃同時被上海證券交易所與香港證券交易所喊停,據悉,這是習近平親自下的命令。

暫停的消息引發金融界大嘩,因為螞蟻金服的股票認證已經結束,股票都賣出去了,卻突然被停止上市。據悉,11月5日,由於螞蟻金服暫緩上市,以致持有螞蟻股權的阿里巴巴股價暴跌,一天內,市值蒸發約680億美元。

11月10日,中國市場監管總局就《關於平台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徵求意見稿)》公開徵求意見。其中指出,平台經濟領域壟斷協議主要是指平台經營者、平台內經營者排除、限制競爭的協議、決定或者其他協同行為。協議、決定可以是書面、口頭等形式。

11月19日,中共中宣部副部長徐麟強硬表態「堅決防範資本操縱輿論的風險」,矛頭指向阿里巴巴和騰訊等網路巨頭,中國官媒也加入聲討之列。

11月24日,習近平前往民營企業眾多的江蘇要求民企學習民初企業家張謇「產業報國」的精神,把報國與愛國相互連結。中共中央辦公廳更要求民營企業家要「聽黨話,跟黨走」、「做政治上的明白人」。分析人士指出,這裡發出的一連串信號很清楚,如果不願做張謇,中共就會推出強硬政策,讓民營企業家被迫就範。

12月11日,習近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中,首次提出「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

12月24日,中國市場監管總局開始依據《反壟斷法》立案調查阿里巴巴集團。據報導,監管機構表示,他們正在調查阿里巴巴可能採取的反競爭策略,包括一項名為「二選一」的策略,該策略禁止阿里巴巴平台內商家與其他競爭性平台合作。

2021年2月,中國市場監管總局發布《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關於平台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傳遞出強化互聯網平台的監管信號。

2021年4月10日,中國市場監管總局指控電子商務巨頭阿里巴巴集團違反《反壟斷法》,對其罰款182.28億元人民幣 (27.8億美元),這是中國《反壟斷法》實施以來的最高處罰金額。監管總局稱,這筆罰款相當於阿里巴巴2019年總收入的4%。

局方表示,阿里巴巴濫用自己境內網絡零售平台服務市場的支配地位,禁止或限制平台內商家到其他平台開店,限制市場競爭,侵害平台內商家合法權益和損害消費者利益。

中共官媒《人民日報》發出評論文章稱,處罰阿里巴巴也是「一種愛護」。

阿里巴巴回應表示,對於處罰「誠懇接受,堅決服從」,「將強化依法經營,進一步加強合規體系建設,立足創新發展,更好履行社會責任」。

中國市場監管總局還向阿里巴巴集團發出《行政指導書》,要求其圍繞嚴格落實平台企業主體責任、加強內控合規管理、維護公平競爭、保護平台內商家和消費者合法權益等方面進行全面整改,並連續三年向市場監管總局提交自查合規報告。

馬雲的未來是甚麼?

自去年12月,阿里巴巴被立案調查反壟斷行為開始,集團身陷困境,馬雲卻絕跡公眾場合而引發輿論關注。

阿里巴巴
阿里巴巴(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紐約時報中文網刊發評論指出,馬雲跌落神壇、公眾形象的轉變,肇因於中國大陸政府對其商業帝國有越來越多的批評,以及在民間蔓延的「仇富情結」。這些情緒隨著中國經濟成長而逐漸放大。

4月17日,路透社引述多名消息人士的話說,螞蟻集團正在研究讓馬雲剝離持股及放棄控制權的各種選項,淨身退出螞蟻,跟他一手創辦的公司劃清界線,以紓緩來自監管當局的壓力。但對這一說法螞蟻予以否認。

據消息稱,馬雲創辦的湖畔大學今年3月也停止招生,並傳出3月開課的一年級也停止授課。據悉,湖畔大學於2015年由馬雲、柳傳志、郭廣昌、史玉柱等9名企業家共同創辦,馬雲擔任校長。在被迫停招事件後,相關批評指稱,湖畔大學打著大學旗幟,拉攏名流、官二代、富二代為實,這是拉圈壟斷社會資源,國家必定要打擊。

紐約時報4月22日發表一篇評論文章《「消失」的馬雲給中國富豪帶來的啟示》,文章中稱,在共產黨最高領導人習近平領導下,中國對一系列富豪進行了懲罰和羞辱。這些富豪積累了巨大財富和影響力,被認定有越界的行為。

法國國家廣播網分析,說馬雲的公司「操縱輿論」實在太誇張,中共嚴密監控媒體和互聯網,除非中宣部網信辦要把社群網站偶爾的漏網之魚算在馬雲的頭上。北京當局拿阿里巴巴、騰訊開刀,是為了預防習近平一年來不斷強調的「金融風險」,亦顯示北京當局對民營企業的管控會更加嚴厲。

《北京之春》榮譽主編胡平對美國之音指出,「單看阿里巴巴罰款這件事好像不是甚麼很大的問題,可是聯繫到最近發生的其他一些事,就知道問題不單純。」胡平說,「比如,馬雲創辦的湖畔大學停止招生,湖畔大學都成立五年多了,招過五年生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不讓它招了呢?還有阿里巴巴收購香港《南華早報》,也是已經收購五年多了,現在突然當局要它出售。」是因為馬雲的商業帝國涉及眾多領域,從零售、到金融,再到媒體和教育,馬雲過於成功讓北京有所忌憚。

《縱覽中國》主編陳奎德也認為,馬雲根本問題不是因言獲罪,而是他觸碰到了中共高層的「時與勢」。「簡單來說,馬雲當前的命運是政治命運不是經濟錯誤,這是必然大趨勢當中的偶然浪頭眷上了馬雲。即使他今天沒被吞沒,終究是在劫難逃的。」

陳奎德認為在共產中國,其他的巨型民營企業家將一個個逐步喪失其存身之地,更不可能再出現馬雲這樣的通天鉅富。

2013年,馬雲曾接受《時尚先生‧ESQUIRE》訪問,直言「中國的企業家確實沒有好的下場」,強調此乃「事實」與「歷史」,「歷史不會因為今天而改變。」

馬雲那時就說:「我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了,所以我很樂觀地看待這些,干唄,反正好壞也就是這個結局嘛。」

不知馬雲處境 公開露面後螞蟻集團人事變動
馬雲。(視頻截圖)

「你知道結局很悲觀。你還要去干。那才是高手。」他說。

有評論稱,馬雲天性好奇,愛冒險,敢言,正是這種性格,讓馬雲跑在時代尖端,一飛沖天;也是這種性格,令他如今被槍打出頭鳥,直墮深淵。「成也馬雲,敗也馬雲」。

公開資料顯示,阿里巴巴和馬雲個人目前掌控的媒體資產包括,網路論壇、新聞媒體、製片公司、社交媒體和廣告資產。阿里亦持有微博過半持股,同時擁有《南華早報》、阿里巴巴影業、線上影音平台優酷。

猴子們如何自保?

馬雲與擁有中國最大的互聯網公司馬化騰在網路服務業並稱為「二馬」,依照殺雞儆猴的原則,中國最大的猴子的自保動作受到極大的輿論關注。

4月19日,騰訊公布了新的組織架構,提出將「推動可持續社會價值創新」作為新的核心戰略。這是騰訊歷史上首次將非商業目的作為核心戰略,與此同時,馬化騰稱將為 新的「推動可持續社會價值創新」事業部注資500億人民幣。

在中共權貴的震懾下,馬化騰的恐懼之心早已存在,幾年前穿著紅軍服裝赴井岡山作秀表現忠誠時,他也許都沒有預料到共產黨真的要回到從前,眼看馬雲惹上了「殺身之禍」,在阿里收到巨額罰款後一周,馬化騰要拿錢消災了。網絡評論稱,恐怕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早在2009年,新浪網《胡潤百富榜成殺豬榜 10年49名億萬富豪出事》一文稱中國富豪榜為「殺豬榜」,文中統計,10年中有49名中國富豪被起訴過、被判入獄,甚至被處決。

有統計稱,在過去15年,至少有27位中國億萬富翁被捕。

而絕大多數的富豪被整原因都與「忠誠」有關,當「忠誠」出現瑕疵時,被宰就是他們的終極義務。比如:

曾經被認為是中國最富有、政治人脈四通八達的金融大鱷肖建華是公司集團「明天系」的幕後控制人。2017年1月27日凌晨,十幾名男子將肖建華綁在輪椅上從香港四季酒店帶走,然後秘密送交中國大陸,至今生死不明,其集團明天系被當局接管。

曾經娶鄧小平外孫女為妻的安邦保險集團老闆吳小暉,於2017年被抓捕,隔年被判入獄18年,先後被罰800多億。

黃光裕是中國著名企業國美電器的創始人,2005年被中國《胡潤百富》雜誌列為中國首富,2010年被抓並判處14年徒刑,2021年2月16日獲提前出獄。

中國金融巨頭,華融集團原中共黨委書記和董事長賴小明於2021年1月29日在天津被執行了死刑。從判處死刑到執行死刑,中間只有24天,習近平為何如此急匆匆殺掉並沒有人命案的賴小民,成為了輿論的聚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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