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肉麻吹捧年輕人 是因為他們總想讓年輕人充當炮灰

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可貴的品質恰恰不是激進,而是沉靜。

每到五四這天,就有很多人站出來,吹捧年輕人,各種肉麻。

戰無不勝、前途似海、美哉、壯哉、沖吧、浪花、青春、進步、革命、希望、博愛、「世界是你們的」、「乳虎嘯谷、百獸震惶」……

要我說,這類話,恰恰是最需要特別警惕的,前方有坑,務必小心。

朋友們,這句簡單體會,是我用多年教訓所換來。我也曾為那些又大又高的講話感覺到慷慨激昂,直到後來,步入中年,才發現別有洞天。那些話,套着一個又一個宏大詞彙,有些可能確實包含善意,但大多數並非自堅實的土地上生長,而來自於隱秘的私心:一些人肉麻吹捧年輕人,是因為他們總想讓年輕人充當炮灰。

要警惕混跡其中的那一部分人,那些「潛台詞」「潛規則」。

確實,他們吹捧年輕人,說年輕人代表了進步,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打算改變過自己的想法,他們始終生活在舊思想里,始終相信自己掌握真理而年輕人有的只是幼稚。

確實,他們吹捧年輕人,說年輕人代表了希望,說「世界是你們的」,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打算交出自己的權力,即便到自己死了也不會。

確實,他們吹捧年輕人,說年輕人代表了開放,但他們自己卻築起一道道有形的無形的高牆,讓年輕人一個個像雞蛋一樣砸碎在牆上。

確實,他們吹捧年輕人,就像當年的法國人一樣,讓年輕人高喊着「自由平等博愛」去發動革命,建設終極理想社會,沖啊沖啊,結果呢?結果是大革命以拿破崙稱帝告終。

對於那些人來說,年輕人是韭菜,是炮灰,唯獨不是他們嘴上宣揚並承諾的那樣。

他們,慣於使用雲山霧罩的宏大詞彙,因為他們清楚地知道缺乏邏輯訓練的年輕人無法真正駕馭這些詞,卻很容易被這些詞彙鼓動。

他們,善於運用「傳播話術」,以專家的名義,製造海量的「意見垃圾」,讓年輕人在詭辯邏輯中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他們,精於運用套路和算法,製造一個個「信息繭房」,讓年輕人淹沒在信息碎片中,成為群氓、烏合之眾,以為自己在集體表達,實則是無數隻沒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井底之蛙在彼此鼓勵愚蠢。

由此,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不問事實,只問動機和利害;不辨是非,只辨親疏和遠近。年輕人在龐大的「術」世界,為學習各種「技巧」而內卷,真正的「道」卻越來越遙遠。

於是,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新韭菜,鋪天蓋地的好炮灰。

然後,他們大喊一聲:年輕人,沖吧!

今天,炮灰們為那些幾十年不下台的打着肉毒素玻尿酸的戰爭狂人高喊「殺殺殺」「太帥啦」,全然不顧這場戰爭多少年輕人灑乾鮮血,多少兒童在異國流浪。

今天,炮灰們為那些「反美是工作,赴美是生活」的領袖所鼓舞,要以愛國的名義,將一個個看不順眼的人「吊死在路燈上」。

今天,炮灰們為其他國家遭災受難而歡欣鼓舞,詛咒其他國家的人滅國斷代。

今天,炮灰們舉起U型鎖,「反手一個舉報」;炮灰們踹開百姓的家門,把人拖走;炮灰們要整條街上沒有一個呼吸。

當年輕人中了養蠱術,就是這般模樣。荒誕嗎?每個時代都說對年輕人充滿期待,但世界仍然一代又一代地重複着種種古老的愚蠢和卑劣。

朋友們,別讓他們成功,別讓他們繼續成功。

朋友們,我想說: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可貴的品質恰恰不是激進,而是沉靜。

我們沉靜,是因為我們如此熱愛世界,我們知道維繫並推動着這個世界的,並非「年輕」,而是邏輯與良知。

我們沉靜,是因為我們如此熱愛自由,我們知道自由意味着責任與犧牲,意味着要鏈接傳統與世界。

我們沉靜,是因為我們知道文明進步絕非一蹴而就,而是「日拱一卒,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

我們沉靜,是因為我們知道,在真理面前,整個人類都無比脆弱和渺小。

我們沉靜,是因為我們知道人性中有嫉妒、貪念、自私、懶惰,但我們仍然保有理想,讓美好漸次生發。

我始終反對讓年輕人沖在前面去犧牲,特別是反對學生衝到前面去。那些鼓動學生的人,都是別有用心。

年輕人真正要做的,是守住底線——尤其是身邊的具體的一件件小事的底線,少一些宏大敘事,多一些具體而微,在底線之上增長力量,逐漸構建屬於自己的美好世界。

確實,永遠不會有「完美的世界」,人性也永遠不會被改造得完美無缺,但如果你問「這個世界會好嗎?」我會說:守住底線,世界就會向善向好,越來越好。

1923年3月23日,為了回應指控——「為博得法國聽眾的喜愛而否認了自己的德國血統」,愛因斯坦在一封公開信中說:「我保證,我從未試圖在任何場合取悅別人。」

這一年的愛因斯坦44歲,剛剛從青年步入中年。這句話是愛因斯坦一生的寫照,也是一句醒世之言,我想,今天,在這個五四,也許我們可以做一點補充,作為期待與自勉:

從不試圖在任何場合取悅別人,但也從不被別人的取悅所迷惑。

20220504呦呦鹿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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