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作家何與懷博士近日出版一本報告文學選集,書名《沉淪神州的血祭者》,該書記載了十二位深受中共專制體制迫害的歷史人物,如音樂家陸洪恩、北大才女林昭、女英烈張志新、《出身論》作者遇羅克、大右派儲安平等。
8月10日,悉尼一群華人在Rockdale圖書館內為《沉淪神州的血祭者》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新書發布會,與會者幾乎都是六十朝上的老者,大家共同祝賀這本凝聚著何博士無數心血的書籍終於問世。
儘管書中的人物和故事對我來說幾乎都是耳熟能詳,但在閱讀何博士撰寫的《沉淪神州的血祭者》時,依然是心情沉重,那些失去的生命栩栩如生,我控制不住悲從中來。
除了能深深感受到作者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為獲得真實可靠的歷史資訊而付諸的巨大努力,字裡行間體現出高超文學水平,更可貴的是作者不加迴避地進行深刻反思。
作者在前言中為那些遭受迫害的生命下了結論,「那些為了祖國民主自由和美好未來而戰鬥和犧牲的中華兒女,那些先知先覺者,他們以其不屈不撓的精神和勇氣,反抗共產主義暴政,應該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作者是這樣描寫中共歷史的:「中國共產主義革命事業把人變成鬼,變成另一類祭品。進而論之,中共可以調換主子,但它把人變成鬼的事業依然繼續不變,而且還能變着花樣,讓可能的得寵的新鬼自以為不同於落難的已被拋棄的舊鬼」。
作者最後寫道:「近百年來,中共製造了無數令人髮指的災難,吞噬了無數人的生命。」「在習總加速師親自指揮親自領導下,荒誕重演,且越演越離譜,越演越烈,這個國家正在他指明的方向走向又一次民族災難。」
在芸芸類似的苦難故事中,此番前言直接奠定了作者的大無畏精神以及該文學選集的永恆價值。
文革結束後,中國文壇出現過很多文學作品,真實地記錄了那個荒唐年代中一大批有血有肉的生命以及他們所經歷的不人不鬼的悲慘生活,也曾產生了一個新名詞「傷痕文學」,有些文學作品被拍攝成了電影,而這些作品無不得到中共當局的推薦與吹捧。因為所有作家都將那些悲慘往事定格在「荒唐歲月」,所有的罪惡都歸咎在被打倒的「野心家」、「四人幫」的身上。所有的結論環節都是說,中共當局犯了一點政治錯誤,然後改過了,於是受害者被「落實政策」了,被「平反」了,有的在獄中度過了青春年華的受害者,出獄後還要對中共感恩戴德,表達快樂度晚年的心情。
很多所謂的評論家在點評這些原本不健全的作品時都會聲稱要「反思」歷史,卻又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僅停留在表面不談實質。
其實只要是正常的人都知道,中國人的苦難與不幸都來自這個獨裁體制,從過去到今天,中共一直就是一頭毫無人性的野獸,從未改變,它是所有人間災難的始作俑者。但作家與評論家都不敢觸碰這條紅線,因為不論是誰觸碰了,那他的命運與作品中的人物不會有太大的差別。也由於這個原因,中國文壇出現了超級詭異的現象,那就是,不論作品的故事有多悲慘,文人在討論時只談文學藝術,不涉及政治。
記得有一年,撰寫《夾邊溝紀事》的作者楊顯惠來悉尼與當地文人作交流,一位澳洲作家主持了那場晚餐聚會,主持人一開口就劃下一道紅線,「只品味文學藝術,不談論相關政治」。
夾邊溝曾是關押所謂的「右派分子」的地方,由於缺乏食物造成大批「右派分子」因飢餓而死亡,其慘烈程度駭人聽聞,那是中共當局一手製造的人間地獄。我的一位童年好友四歲時失去了父親,其父親與舅舅同時餓死在夾邊溝,截至今日,每當提到他家庭的不幸,這位好友依然毫不猶豫地痛斥當局的邪惡,他常抱怨說:「平反賠償有何用,能換囘我的痛苦童年嗎?」
在那次聚會上,一群文人一邊喝酒言歡,一邊津津樂道地感嘆《夾邊溝紀事》在描寫人物時的藝術感染力及文學魅力,唯獨作者楊顯惠顯得很嚴肅,有點不自在。
我覺得自己太不懂欣賞藝術了。面對一條條鮮活生命被餓死,一堆堆被啃吃過的白骨,一個個悲痛欲絕的家庭老小,到底是怎樣的非人境界或極端冷血,能讓他們如此淡定地品味藝術,暢談文學。如果我的那位從小失去父愛的好友在場,他會是怎樣的感受?那些飄蕩在夾邊溝荒蕪上的冤魂又情何以堪?
生活在自由世界,卻不敢觸摸中國的政治,已經是海外華文作家的普遍共性。明明從出生起就在政治染缸里成長,連血液都被政治浸透,卻都要擺出一副與政治無緣,自欺欺人地活在歲月靜好的虛幻之中。
我很讚賞這本《沉淪神州的血祭者》報告文學選集,是因為作者在撰寫歷史故事時,敢於跳出恐懼設下的圍欄,自覺地站在更高処,探尋悲劇產生的真實根源。因為有了這樣的前提,其文學作品才會充滿生命力,才能讓後人看清楚歷史的全貌,才對得起那些在中共暴政中失去寶貴生命的英靈。
從古至今,很多著名的歷史文獻能夠流芳百世,並不取決於作者的才華,而是他們的勇氣。
10-08-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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