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日前結束的拜習會,中方視之為一大成就,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甚至形容為中美關係史的「里程碑」,官媒更是自得於「雙贏」。不過,此間一些觀察人士透過拜習會,得出的結論卻大相徑庭。不要說「東升西降」,「平起平坐」也是一廂情願。

費加羅報評論稱,拜習會至少透露出這樣一個寶貴的信息,「21世紀不一定是中國世紀,民主政體也並非註定要衰落」。與其政治傾向完全不同的中左『世界報』則得出相近的結論:「11月中旬的拜習峰會顯示,美國的強大至少在目前是不可動搖的。」

11月22日出版的世界報刊出該報社評家科夫曼的專欄說,在超級大國峰會上,挑戰者的身份已經變了,但是美國仍然站在獎台的頂端。作者這裡所說的挑戰者,一個是早已崩潰的前蘇聯,一個是習近平領導的中國。

文章以1989年12月2-3日在馬耳他舉行的美蘇峰會與近日的美中峰會對比,前者的指向主要是終結冷戰,柏林牆三周前倒塌了,布什想了解被華約成員國爆發革命削弱的戈爾巴喬夫的反應。彼時,美國擔心蘇聯帝國突然在混亂中倒塌。埋怨科爾急於讓東西德統一的戈爾巴喬夫讓布什放心,蘇聯已不將美國視為敵人。一句話,冷戰終結了。

三十四年過去,在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拜登與其同行習近平在舊金山相會,仍然是兩個超級大國,但挑戰者換人了。中國把蘇聯的繼承人俄羅斯擠到了一旁,北京流星般的快速上升一如蘇聯的火速般崩潰。

但在作者看來,如果說挑戰者變了,但是全球第一超級強國,仍然站在領獎台的頂端,宣布其衰落為時尚早。美國的GDP很穩定,2022年,美國全球經濟占比超過四分之一,中國隨後,18%,第三位歐盟17%,俄羅斯僅2%。

中國官媒攻擊美國的語調突然消失了,就像戈爾巴喬夫安慰布什一樣,習也顯得很包容:「地球之大,容得下中美兩國,足以讓兩國都繁榮。」習在會見拜登後與美國商界領袖共進晚餐,稱「中美合作的大門不會關閉」。習說前說後都是經濟、投資,因為中國經濟正在遭受逆風。增長減緩,房地產陷入危機,青年失業率居高不下,最嚴重的是,中國的人口增長可謂是災難性的。2022年,中國的生育率很低,每名婦女 1.18 個孩子,而美國為 1.66 個,歐洲為 1.49 個。

作者分析,美國今天並不對中國抱有如對蘇聯那樣改變其政治制度的希望,拜登禮數周全,會見習近平之後幾分鐘,便再稱習近平為「獨裁者」,中方的反應也是形式上應對,似乎不認為這句話有損中美相會的節日氣氛,中國社交媒體,更是盛讚中美「雙贏」,其實習近平在經濟和技術上一無所獲。

美國還有其他優勢,地緣政治層面,美國政治學家約瑟夫-奈在金融時報上指出,與中國相比,美國享有相當大的地緣政治優勢:東西兩面臨海,南北兩個友好鄰邦,而中國與大多數鄰國都有領土爭端。美國與中國不同,能源獨立。人口狀況也要好得多,這主要歸功於移民。而且,美國還有一個王牌,繼續吸引着全世界的「大腦」源源不斷而來,然而,美國人最害怕的是技術競爭,他們禁止向中國出口半導體。即使其目的已經改變,冷戰時期制定的遏制政策仍有其殘餘。

法國經濟學家尼古拉•巴維萊茲(Nicolas Baverez)在費加羅報「美國重新贏得對中國的優勢地位」中指出,拜習會說到底進展有限,基本上什麼都沒有改變,美中的競爭是全面的,是專制帝國與民主國家生死較量的一部分。中國既沒有放棄數字極權主義,也沒有放棄帝國主義,既沒有放棄到2049年取代美國的願望,也沒有放棄建立後西方秩序的野心。美國正在對北京實施經濟、技術和軍事遏制戰略,這是民主黨和共和黨的唯一共識。

然而,舊金山的氣氛已經改變,拜登把美國理性管控強國競爭的理念和他的議程強加於對方。面對正面對抗戰略的失敗,習近平則選擇了戰術性後退,試圖說服美國商界領袖重新投資中國。這一事態轉變反映出,在主導 21 世紀歷史的兩個巨人之間的力量對比中,正在向有利於美國傾斜。

作者認為,習近平打賭東升西降,為自己過早地向美國發起攻勢的錯誤付出高昂的代價。通過他肆無忌憚的挑釁以及絕對權力的濫用,習喚醒了美國,製造了焦慮,調動了亞洲的力量來對抗它的強權舉動,並使中國陷入停滯。作者也舉出中國面臨的一系列危機:人口出生率崩塌、經濟增長從9.5%減至3%,大學畢業生三個中有一個失業,美國從中國進口自年初以來倒退24%……

當然,美國遠遠談不上重回帝國的輝煌時代,阿片藥物危機和公共衛生政策的缺失導致預期壽命下降,公共債務過高,川普推動和體現的社會分裂,以及民主價值觀的破壞,都給美國帶來沉重的打擊。即便如此,美國的GDP現在已超過中國的一半,而五年前僅三分之一,經濟增長和生產率提高,這使人們對經濟和技術領導權不可避免地向中國轉移產生了懷疑。美國的軟實力重新獲得了力量和吸引力。

作者認為,舊金山峰會是文明大碰撞中的一個小插曲,但它給我們上了寶貴的一課。21 世紀不一定是中國世紀。以中國為代表的專制帝國既不是無懈可擊的,也不是不可戰勝的。民主國家一旦確定並實施長期戰略,並表現出一貫性和耐心,就會占據上風。因此,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歐洲,民主政體的衰落並非不可避免,這完全取決於其公民的意願及其領導人是否具有扭轉這種局面的清醒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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