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台參訪隨筆：純樸城市中的台灣文明

離開高雄隔離旅店後，我直奔左營高鐵站，在入口處的主街上，一排中華民國國旗正在迎風飄揚，似乎正在提醒我：「你目前的位置是台灣。」

行駛中的高鐵超級平穩，車廂內幾乎座無虛席，卻安靜得像沒有人似的，有點像到了日本的錯覺。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藍天白雲、亮晶晶的綠野以及不起眼的民房，腦海里迴響起一首優美的旋律：「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雲彩是晚霞的衣裳。」

在我的學生年代，引領我認識台灣的，除了校園內「一定要解放台灣」的紅色宣傳牆外，就是劉文正的台灣歌謠了。 

在三周的參訪中，我從高鐵、捷運、輕軌、公車、計程車一直到共享腳踏車，嘗試了不同的交通工具，走馬觀花式的瀏覽了許多地方。其中最令我驚嘆的不是台灣的建設，而是台灣人的人文素養。這樣的人文素養在大陸屬於奇缺產品。

很多到過台灣的大陸人評論說，台灣的城市建設與大陸相比，只能是二線或三線水平。言下之意，大陸的城市建設速度突飛猛進，台灣卻依然維持在「古時候」，我認為此言也算真實。

無論是城鎮還是鄉間，不論大街還是小巷，沿途看到的民房都很普通，既沒有霸氣十足的炫富豪宅，也不曾見令人傷感的簡陋破屋。整個台灣的建築都顯得平淡與簡單，談不上什麼高貴與繁華，幾乎很難捕捉到超群的「亮點」。

在一片片建築群中，我卻留意到每一屋頂上都端放著數個相同的白色金屬圓桶，據悉那是備用儲水器，儲水器外殼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光芒，給人一種動感，甚感有趣。但在我的視覺中，這道別致的城鄉景觀，卻折射出台灣群體的純樸與平等精神。因為在一個高度發達的民主社會裡，千篇一律的表現方式是很難在民間實現的，從中或許也透視出台灣人特有的相融個性吧。

我發現，我所遇所見的台灣人，無論是高官學者，還是小販過客，或是學生老人，似乎都活得自由自在，無憂無慮，與世無爭，完全體現不出任何的高低貴賤。虛榮、自卑幾乎與這個族群無緣，每一位台灣人都不自覺地表現出自信、淡定、友善、文明。

第一次坐高鐵是在嘉義下車，我坐上計程車後對司機說：「帶我去嘉義最熱鬧的地方吧。」結果他把我送到了文化街。

那是一條緊鄰商業大道的市集小街，傳統熱鬧的小街上匯集著各種小商品、小吃及飲料。行人、電動車、小汽車都在裡面穿梭，除了商販在大聲招攬消費者外，遊客們都是輕聲細語，互相禮讓。

我買了一杯台灣熱茶，那股清香至今難忘。當我準備為丟棄空杯而尋找垃圾桶時，卻驚異地發現，整條滿是食品小吃的街上居然沒有丟垃圾的地方，地上也完全看不到任何垃圾。街上沒有清潔工，更沒有虎視眈眈的紅袖章城管。這別說在中國大陸，即使在澳洲也是不可思議的。

我後來發現，從南到北，整個台灣的大街小巷，不論新舊，路面都是乾乾淨淨的，生活在台灣的台灣人居然沒有亂丟垃圾的習慣，究竟什麼樣的意識形態讓台灣人共建出此等文明環境呢？

我詢問了一位台灣司機，他說：「政府號召『垃圾不落地』，大家就把各自的垃圾帶回家了。」

就這麼簡單？！那位台灣人發現我是大陸口音，就給了我一個頗為自信的答案，他說：「台灣人很聽話，那是得益於中國的傳統道德代代相傳，即使日本人統治五十年，國民政府遷來台灣，台灣人的道德觀念從來沒有出現過斷層。」

此話在理，中國的傳統道德觀就是人類行為的準則，它培養形成正常完善的人格，樹立高尚的情操和理想，對基本的社會秩序有著責任感。

相形之下，古聖前賢傳承下來的文化精髓與道德觀念在中國大陸早已蕩然無存，當代中國人在馬列思想的紅色奶汁撫育下已經繁衍了四代，徹底改變了中國人的骨髓與血液。

在所謂的大國崛起中，高速的城鄉建設不但沒有提升人的精神文明，卻讓中國的人性更加墮落，華麗的外衣下，儘是洗腦、暴力、欺詐、互害、貪婪，人與人之間喪失了最基本的友善與信任，更談不上社會責任與公德心。

我們常說台灣人與大陸人曾經在文化、道德、信仰等領域同根同源，但現實中，他們早已是分道揚鑣，形成了兩種完全不同價值觀的群體，除了語言相通，他們不僅在人文素養及道德責任上有著天壤之別，他們的身上還流淌著不同的血液。怪不得台灣人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中國人。

我認為，如果大陸人依然稱自己是「中國人」的話，那台灣人就絕對不是中國人。

入秋的台灣依然炎熱，滿街的人流都帶著不同圖案的口罩，我突然發現台灣人的眼睛特別明亮，透射出清澈的心靈與誘人的活力。台灣人的社會文明有點像日本人，但比日本人多了一份真誠。

台灣人生活在一個令人羨慕的世界裡。

 

 2022年10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