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三名初中生殺人埋屍案,讓人沉重到不能呼吸。
孫立平教授今天就此撰文,題為《不想討論別的,就想問一個問題:那三個少年,何以殘暴至此》。
文章講了四個故事,其中兩個,有關人與人;另外兩個,有關人與動物。
故事講完,答案呼之欲出。孫教授終歸沒有直說,只是拋給讀者一連串問號。
年齡大了,見不得殺戮。對於此案中的血腥慘烈細節,幾乎沒有勇氣細讀,只是記住了兩個案外的情節。
第一個是,拘押中的三名少年兇手,翹着二郎腿,臉上充滿笑意。
第二個是,一人事發後躺在床上打遊戲,第二天還能若無其事地去上學。
這種氣定神閒,比殺人埋屍本身更令人怵惕。也正是這一點,同樣刺中了孫教授。
案發後,校長說學生遇害純屬意外,班主任也很好,遇害者生前在學校沒有受到欺凌。
這難免有推卸學校責任之嫌,但我還是選擇相信校長。那麼問題來了,或許校長也不明白,抑或沒來得及思考,自己的學生何至於殘暴至斯。
如果有機會,很想拋開事件本身,跟這位校長聊一聊,在其從教生涯中,有沒有向學生施加過「仇恨教育」的東西——倘若有,或也會被其認為這沒什麼不好,屬於正確的事情。
暫不論家庭教育,無從知道邯鄲這三個少年,在各自成長的過程中,經歷了怎樣的學校教育。
決計相信他們在學校里,雖然未必經歷過拿「槍」刺殺安倍、背炸藥包之類的遊戲——這些在校園裡真實發生過,卻大抵不是以愛心取代敵意、以悲憫取代強蠻、以寬厚取代偏狹為根本取向的教育。
事實上,每個人都有幽暗、殘暴、非人性的一面。生活在高壓或無序社會中的人,只要有合適的土壤和機緣,人性里的惡就會發芽生長。
好的教育,弘揚人性善的一面,使人內心變得柔和溫淳;壞的教育,誘發人性惡的一面,使人淪為禽獸。
根據孫教授講述的故事,邯鄲三少年的惡,連禽獸都不如的。
從生活經驗來說,在許多暴力、戾氣事件的背後,都有一種極端主義的思想魔影在推動。
仇恨教育、仇恨思維影響之下的孩子,必然從小對周圍世界缺乏安全感,對周圍人沒有真正的信任,長大後與人共事合作也會磕磕絆絆,往往對強者諾諾唯唯,對弱者施予暴戾。
這些年,校園欺凌現象愈演愈烈,很多行為殘忍到令人髮指,背後很難說沒有仇恨思維所強化的極端傾向在起作用。無非認為有些生命是可以輕視乃至消滅的。
其實不止於學校。我們成年人的社會,不也每天都能聽到對抗那個、抵制那個、平掉那個的聲浪嗎?總之都是仇恨的聲音,且分貝很高。
教育若不以人文主義、人本主義、人道主義為基礎,終將造成一種精神品質的畸形發展。
一個正在辦理移民的朋友表示,下決心出走的最主要原因,是孩子在學校接受的某些教育,令他不解和驚悚。
孫立平教授憂心忡忡卻欲言又止的,不外乎於此吧。
文章來源微信公眾號:老蕭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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