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勳章是怎樣煉成的？——從失敗中訓練學生

親自提名的大學畢業生兼助教，榮獲新州教育部長Sarah Mitchell頒發畢業生最高榮譽的「社區語言大使」勳章。得獎女生因事未能出席新南威爾斯大學的頒獎禮，代女生領獎之後，日前把這枚大使勳章，當面交到得獎女生手中。

新州教育部長頒發的「社區語言大使」（Community Languages Ambassador），所謂「社區」，其實有點像中文說的「民族」。「社區語言」就是指「民族語言」，  中文就是華裔民族社區的語言。

驕傲自大輸掉品格

根據教育部門的統計資料，新州今年全年有三萬多學生學習「社區語言」，即各種不同的「民族語言」。而在全新州數以百計的語言學校中，今年能夠獲得大使勳章的畢業生只有五人，而我提名的這位女生，是唯一一名來自中文學校的畢業生獲獎。

可一老朋友因為未見過我如何親自授課，不敢相信我的教學成績，質疑：「在你眼裡，成績都是你培養的結果，而學生變壞，都是家長和學生的責任。」我回應說，閣下沒看到我說自己失敗？我忽視了學生的品德教育？我其實是從失敗的教訓中走過來的。

誠然，很多人不會承認自己錯，包括這老朋友，同樣不會承認自己錯，也正因為這樣，往往會認為錯誤都是別人的。剛好相反，我卻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與失敗。我是從承認自己的錯誤與失敗開始，因此不時撰文分享，反省錯誤與失敗的經驗與教訓。最典型的錯誤與失敗的事例，就是很多年前訓練一女生，打敗了上述那老朋友的「長勝將軍」女兒。雖然贏了對方，卻輸掉了我這學生的品格。

拙作已經多次反省與檢討，就是當時的培訓過程中，沒有注意品德教育，只追求「戰勝對手」。因此雖然取得勝利，但勝利令到我親自培訓的一女生「走火入魔」。這女生因為贏了那「長勝將軍」，之後變得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追求虛榮，甚至出賣好友。看到這女生走向歧途，實在是我十多年教育工作中最大的失敗。因此不斷再三檢討，承認錯誤，承認失敗，要從失敗與錯誤中，摸索如何教好下一代，做好人類靈魂工程。

平均兩人奪得一獎

老朋友從未見過我如何親自教學，當然不會相信那些獲獎的學生是在下親自培訓出來的。這也正常，十多年前在其他學校受聘擔任校長，校長一般都不牽涉具體教學，只負責行政管理。其他學校的學生在比賽中獲獎，一般來說很大原因是家長本身，對孩子的長期教養與指導。學校老師對學生的影響，則視乎具體情況，有些教師對學生的影響比較多，有些則影響比較少。

十多年前受聘的學校，平均來說大概每五十名學生，才可以在公開比賽中拿到一項大獎。筆者開辦的學校，從創辦初期每四五名學生，就可以在公開比賽中拿到一項大獎，發展到多年後，平均每兩名學生就奪得一項冠亞季軍大獎，每年十多個大獎。這樣驕人的教學成績，如果說成是家長的功勞，與學生的「天份」，但卻又為什麼這些成績優秀的學生，都跑到我的學校來就讀？

然而，說起來也神奇，日前接到一家長來電，這家長的女兒很多年前因為要應付其他學科的學習，中斷學習中文多年。家長說因為看到我對學生的「愛心」，準備送女兒回來跟我學習。

我校當然也有其他老師，並非全部學生都由我親自教導。一般來說，其他學校的校長也真的不親自教學生，只管行政，確實正如那老朋友認為「學生取得成績，怎會是你校長培養的結果？」

從失敗之中走過來

創校初期，正因為青黃不接，深富才華的老朋友不願意出手相助，只好硬着頭皮自己親自上馬訓練學生。但未曾看過我如何親自培訓學生，當然不相信，而只能夠停留在認為校長只管行政。

由於拙作不時提到我校取得的成績，這也很容易令人以為我「驕傲自大」，不知道我經常關注更多的，其實是自己的錯誤與失敗，我是從承認失敗中走過來的。最近就有學生，因為看到我向一來自北方的老師請教發音，取笑我怎麼不懂正確發音！這學生不明白，做到老，學到老，「不恥下問」才是真正的學習態度。

這也是為什麼，來自北京的一個家庭在接受電台訪問時，父母也覺得很有趣，說女兒竟然由廣東人的林校長去矯正女兒的「鬼佬腔」發音，學好北方的普通話，從而在公開的朗誦比賽中奪得冠軍。這來自北京的父母，就指定女兒一對一跟我學習。

外人以為我很驕傲，另一好笑的是，很多年前我校一女生在公開比賽中奪得普通話與廣東話雙冠軍。在向其家長道賀時，家長說女兒之所以得獎，是受教於其他學校的老師，筆者聽後心裡想「原來另有高人指導！」其後請獲獎的女生示範得獎的詩歌朗誦，一看之下，這不是我教出來的嗎？

走火入魔追求虛榮

但我並沒有與家長爭辯其女兒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就等到下一年的比賽，筆者完全不指導其女兒，任由其女兒跟隨其他學校的老師指導。翌年的比賽，其家長感到相當詫異，說為什麼曾經獲得雙冠軍的女兒，第二年竟然一個獎都拿不到？！

老朋友沒有看過我訓練學生，但看過筆者親自訓練學生的家長，都知道我對學生的要求非常嚴謹，可說是「魔鬼式」訓練。其他學校的老師，只在一般一個星期上課一次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內教學生，而我會每個星期花上四五個小時甚至十多個小時去親自培訓。

也正因為「魔鬼式訓練」，令一學生「走火入魔」，追求虛榮，這是我不得不負上的責任。但老朋友質疑「學生變壞，都是家長和學生的責任」？我回應說：「我教學生誠實做人和努力學習，但有家長教孩子講大話及取巧，這責任還不清楚？」有學生答應會做好「模範生」的工作，回家卻向寵溺的父親撒嬌，不遵守承諾。父親包容女兒說謊，難怪說女兒是爸爸的「前世情人」！

從很多年前的這些教學失敗事例，吸收經驗教訓，在日常教學中增加品德教育，在語言教育中增加文化教育，在學生領袖訓練中增加「愛心」品格，要求學生身體力行。這就是大使勳章是怎樣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