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億人圍着一個病人轉

「中國病人」就是習近平

全國山河一片紅的中國共產黨新聞網上,從來不會發表有新聞價值的報道。沙子中能找出金子來嗎?有趣的是,人們紛紛轉發該網上的一則舊新聞:二零二零年五月二十四日,習近平參加全國人大湖北代表團審議時,一眼就認出十堰市太和醫院黨委書記羅傑,該醫院曾組織十人醫療小組,成功救治了一名八十七歲的武漢病毒患者。這個故事曾被共產黨的喉舌廣為報道,顯示共產黨政權很在乎民眾的生命。習近平兩度讚揚說:「什麼叫人民至上?這麼多人圍着一個病人轉,這真正體現了不惜一切代價。」

人們關注的不是這則報道本身,而是習近平的精彩名言「這麼多人圍着一個病人轉」——習近平果然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作家,言簡意賅地用一句話、十一個字概括出中國的真相與本質,比西方的中國通們汗牛充棟的研究中國的著作還要準確。

多年前,我讀過一本名為《英國病人》的小說,如今則看到了「中國病人」的感人故事。真正的「中國病人」,不是那名死裡逃生的、平凡的老人,而是看上去比之年輕、比之健康、滿面紅光、還能腳踢足球的習近平

受到嚴密保護的習近平不會染上病毒——他躲在中南海的密室中,偷偷嘲笑很多西方的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都先後「中招」。但是,習近平患的卻是更另一種嚴重的病。他不知道自己病了,很多普通的中國人卻知道他病了。但沒有人敢公開說習近平生病了,正如安徒生童話《皇帝的新裝》中沒有人敢說皇帝什麼也沒有穿。說習近平生病了的人都被他關在監獄裡,比如任志強,就因為說出這個真相和常識而獲刑十八年,惱羞成怒的習近平要將其關押至死。

中國的很多網民已經摸索出戴着鐐銬跳舞、戴着口罩說話的技巧。人們在轉發這則新聞時,意味深長地評論說:

——最逗的是「來源:學習小組」,這篇文章由學「習」小組發出來,諷刺太到位了。

——全國人民圍着一個瘋子轉又怎麼說?

——「這麼多人,圍着一個病人轉」,很好概括了中國的體制。只是不知道這個病人指的究竟是誰呢?

——此小學生概括能力還挺強的,十四億人圍着一個神經病轉。

——論中國領導人的自我認知能力。

過去三十年中國取得的「進步」,居然被一個人一夜歸零,可見中國的「改革開放」是建築在沙灘上的城堡。資深媒體人劉維尼在一篇臉書貼文中,談到很多命運被習近平的防疫政策改變的人:在上海封城期間抑鬱症越發嚴重,最終跳樓了斷自己生命的製片人;和在加拿大的妻子分別三年,一直不能見面的北京中年男人;在武漢封城七十六天中,每天度日如年、幾近崩潰的單身女孩;從事冷鏈工作,連着兩年每天都要做核酸檢測、天天被「捅」的超市員工;不能正常上課近三年的小學老師,不斷見證孩子們的心理問題與日俱增;莫名其妙被通信大數據「掃到」、無端被隔離幾次、失去人身自由的城市居民;去日本旅行然後被滯留在日本、對中國越來越失望,現已獲得日本經營管理簽證的體制內大佬;被中國的防疫封控快折磨瘋,下決心賣掉北京五套房,發誓再不回中國的總編輯;在體制內尚有良知、價值觀備受煎熬和挑戰的高層公務員,他如此描述自己:「你那麼討厭那些人,和他們對峙了那麼久,最終卻變成和他們一樣。」從這些身邊不同階層的人物的遭遇中,劉維尼得出結論:在專制國家,每個人都是演員——頂層忙着欺人,底層忙着自欺。

最可怕的,不是病人,而是讓病人胡作非為的專制體制

一個病人,可以將十四億沒有病的人玩弄於股掌之上,是什麼樣的體制縱容病人有權這樣做?習近平的父親習仲勛一生深受專制體制之害,他生前最擔心的事情就是:未來的中國是否會回歸毛澤東時代,甚至是文革復辟?習仲勛去世前,曾與另一名元老彭真閒談。彭真說:「我們建立法制,就是要能抵制住各種違法的行為。『文革』是極嚴重的錯誤,今後決不許重演。」習仲勛說:「問題是,如果今後又出現毛主席這樣的強人怎麼辦?他堅持要搞,怎麼辦?我看難哪,難哪!」習仲勛卻沒有料到,黨內果然再出了一個毛澤東,偏偏就是他的兒子習近平

習近平何以成為習近平?有些救黨派公知認為,換掉習近平,回到集體領導時代就萬事大吉。然而,多名寡頭共治與皇帝個人獨裁,其實是一枚硬幣的兩面。共產暴政可以在這兩者之間不斷轉換:毛時代是個人獨裁;文革結束後是多名寡頭共治;到了習近平時代又是個人獨裁,始終換湯不換藥,因為共產黨從未想過還政於民。王岐山在來訪的美國政治學者福山面前承認,再高明的醫生也不可能給自己動手術。換言之,共產黨不可能主動進行放棄權力的政治體制改革。

在一黨獨裁體制之下,無論是胡溫時代的九龍治水,還是習近平時代的走向帝制,結果都是殘民以逞、苛政猛於虎。奧威爾在《一九八四》中充分發揮想象力,描繪了「老大哥」用雙面電視屏幕控制民眾的幽暗未來。卻沒有想到,半個多世紀之後,習近平的「數位極權主義」比《一九八四》中的場景可怕千百倍——網絡與手機成了「老大哥」奴役民眾的工具。在中國,沒有健康碼,寸步難行。封城或不封城,所有人都在等待習近平一個人發號施令。這是一個沒有人承擔責任、沒有人認錯的權力體系。

奧威爾不知道中國的極權統治會比蘇俄更長,但他筆下的《一九八四》可以被當做觀照中國的一面鏡子。評論家大衛·布林指出,無論在哪一國的圖書館裡,翻開冗長而枯燥的歷史典籍,呈現在眼前的必然是統治者做出的一連串錯誤決策。即使不懂複雜的社會理論,我們也能把那些歷史深處的過錯看得一清二楚。過錯往往可以追溯至一個人性的普遍弱點:自欺。它就像一根鏈條,串聯起歷史上的諸多災難。就算是偉人,也往往會不顧他人勸阻,自欺欺人,最終走錯致命的一步。奧威爾不僅用筆桿子討伐專制統治的殘暴,還討伐了暴政的本質:愚蠢。他揭示了大洋國內部那些驕奢殘暴卻號令天下的寡頭政治首腦們怎樣榨乾了一個國家的所有財富,只剩下貧窮的皮囊。這些人的政治花樣不斷翻新,實施極權統治的藉口卻基本上代代相傳,一成不變。縱觀各國歷史,權力階層的政治花樣包括愚民,轉嫁仇恨,控制言論;其最終目標無非是消滅批評聲音,在短期內保持統治地位……,結果將他們領導的國家拋入長期的水深火熱之中。

邪惡的制度打造了一個邪惡的病人,這個邪惡的病人又利用邪惡的制度變本加厲地作惡。他聽到的全都是祝他萬壽無疆的阿諛奉承。中國文青聚集的豆瓣網上有一個簡單的問題:「你們認為這個世界上最終極的邪惡是什麼?」有個人小心翼翼地回答說:「說了,號就沒有了。」他似乎什麼也沒說,又好像一切盡在不言中。在中國,說這樣一句話也不安全。很快,豆瓣網發出一份通知:你發表的「說了號就沒有了」或該動態所分享的內容,有含有激進的時政或意識形態方面的內容,現已被移除。如果你的發言近期多次被管理員刪除,你的賬號可能會受到禁言或封禁處罰。再以後,就是國保警察上門查水錶了。

有人說,二十年前的中國,會用網絡,會用智能電子設備,是一種高級生存技能;二十年後的中國,不使用網絡,不使用智能電子設備,是一種必備生存技能。這就是中國的進步。

 (全文轉自自由亞洲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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