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烏一月 俄軍在烏克蘭陷入僵局

烏克蘭軍隊抗俄一月，該國的主要城市都沒有被俄軍占領。甚至哈爾科夫這個有着150萬居民的烏克蘭第二大城市，且臨近俄羅斯邊境，也沒有淪陷。除了該國南部第聶伯河口的赫爾松市，但是，美國五角大樓高官3月25日對媒體說，烏克蘭人開始對該城發起反攻， “我們不能說到底是誰控制了赫爾松，事實是，它不像以前那樣牢牢地被俄羅斯控制。”

無法真正占領主要城市

法國前上校，軍史專家戈雅評論：自3月4日以來，俄軍未能發動大規模攻勢，印象是俄軍頑固地推行着一個錯誤的計劃，一直到它發現自己被打散，混亂一團，被阻擋在烏克蘭村鎮門口為止”。俄軍甚至遭遇了嚴重挫折，根據戈雅分析，3月中旬，烏克蘭士兵將他們的對手趕出了被俄軍占領了三天的擁有35000名居民的沃茲涅先斯克（Voznessensk）。3月21日，他們 “從伊祖姆 (Izioum)南部擊退了一個擁有兩個空中突擊旅（沒有直升機)的裝甲團，俄軍損失慘重。戈雅先生指出：”這可能是戰爭中最重要的一次烏克蘭反攻。

莫斯科軍隊依照入侵計劃鎖定了幾個城市，但卻無法真正占領這些城市：包括切爾尼戈夫、蘇米、哈爾科夫、米科拉耶夫、馬里烏波爾，於是開始實施車臣戰略–狂轟濫炸。美聯社記者3月16日報道， “馬里烏波爾死亡無處不在 “。華盛頓的新美國安全中心（CNAS）俄羅斯項目主任邁克爾-科夫曼分析說：”俄羅斯不現實的政治目標和時間表導致了一種危險的軍事戰略。他們急於展示進展。軍隊似乎越來越多地集中在頓巴斯，而在其他戰線上只是守住陣地而已。」

地面進攻受阻

戈雅認為，除非澤連斯基政府投降，俄軍無法在近期奪取基輔。這位專家21日發布的戰情分析指出，基輔東北地區，所有俄軍轉入防禦模式：修築工事，布設地雷，基輔之戰轉化成長時的遠程炮轟。

烏克蘭總參謀部3月22日宣布，它已經奪回了距離首都60公里的馬卡里夫鎮。法國戰略研究基金會（FRS）3月14日發布的一份非常全面的報告強調，大基輔”包圍圈的周邊，大約90公里，要守住它，俄羅斯需要相當數量的部隊”。根據作者菲利普-格羅斯（Philippe Gros）和文森特-圖雷（Vincent Tourret）的說法，需要15萬到20萬人，甚至不包括突擊部隊，這將意味着對戰場進行非常深刻的重組。

莫斯科能否迅速調整戰略值得懷疑？俄國軍隊不再是紅軍，但卻進行着已有七十年沒有進行過的老式的聯合行動：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火幕戰略，1945年攻占柏林時，蘇軍每隔十米就有一門大炮。換句話說，俄軍在進行着一場大規模的炮戰，使用的卻是1980年代的蘇聯設備：BTR-70運兵車、T-72坦克、BM-21 “冰雹 “火箭車、500公斤炸彈。

俄方一開始要迅速壓垮對方的野心包含一個陷阱：缺乏必要的手段。首先是情報，俄羅斯太空部隊主宰着天空，但卻沒有完全控制它們，俄軍從一開始謀求粉碎烏克蘭防空部隊的行動遭遇失敗。莫斯科缺乏軍事衛星–根據法國方面的信息，可用的軍事衛星只有16顆。

據莫斯科方面稱，在第一天的攻勢中，針對75個烏克蘭軍事地點發射了160枚導彈，但比較一下遠遠不夠：2011年3月，美國和英國在進入防空能力被認為弱得多的利比亞之前，向20個目標發射了100枚戰斧式導彈以清除天空。此外，俄羅斯的彈藥不夠精確。巡航導彈的過度使用也是一個問題。根據五角大樓稱，自2月24日以來，俄羅斯發射了約1000枚伊斯坎德爾(Iskander)、Kh-55和卡利布(Kalibr)，即每天發射40至60枚。根據瑞典國防研究機構FOI估計，俄羅斯庫存此類導彈2019年為1400顆，預計在2029年之前不會超過2500顆，而其中一部分是留給核武器的。

烏克蘭空軍尚存

五角大樓估計，烏克蘭仍然保留了56架戰鬥機，足以每天進行5到10架次的飛行，而對方則多達200架次。俄羅斯空軍前三周受到惡劣天氣的阻礙，最近開始出動頻繁。據報俄方參戰的550架戰鬥轟炸機中已損失24架，兩架共載有300名突擊隊員伊留申II-76型飛機也被擊落。

在俄羅斯第一個月發動的攻勢中，面對機動且極有效率的烏克蘭陣地，其地面炮兵的制導彈藥也很匱乏。比如莫斯科在敘利亞廣泛使用的Orlan無人機。或者電子戰的手段，安全的通信，以及後勤支持（汽油、維修、食品、士兵醫療）都成問題。後勤不濟導致俄軍各部隊在任何地方都容易受到烏克蘭的阻擾。最具代表性的戰例是，俄羅斯在入侵最初幾小時投放基輔附近的霍斯托梅爾機場的精銳部隊，因缺乏後續支持而被擊退。

加之烏克蘭進入解凍期(raspoutitsa) ，這將阻礙俄羅斯部隊的行動一直到5月，其眾多的坦克被迫以縱隊形式在道路上行進，在很大程度上被迫停留在烏克蘭公路網上。英國軍事情報部門3月16日指出：”烏克蘭軍隊對橋樑的破壞在阻滯俄羅斯的前進中也發揮了關鍵作用。根據採用核實證據的Oryx網站，俄羅斯方面已有1662輛汽車和設備損失。

俄軍死傷慘重

俄羅斯軍隊在人員方面的損失更被視為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從未有過，所有分析人士認為其損失速度是 “不可持續的”。3月22日，俄羅斯《共青團真理報》在撤回其文章之前，提到了俄羅斯國防部的一份報告，報告指共有9861軍人死亡，16153人受傷。根據美國的情報，俄羅斯在兩星期內損失了其總戰鬥力的8%，目前這一比例達致10%。北約23日評估，俄方死亡軍人人數是7000至15000人。一些專家評估俄軍戰力的損失為10%至15%。根據未被克里姆林宮證實的烏克蘭信息，俄方許多高級軍官和至少6名將軍被殺。

莫斯科已將其在白俄羅斯預先部署的20萬部隊中的12萬全部投入。分析人士估計，俄方已經在烏克蘭調動了70%的地面行動部隊。或者是紹伊古部長2021年提到的196個戰鬥營中的120個。埃利-特南鮑姆（Elie Tenenbaum）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俄國軍隊已經投入了大部分可投入的優秀兵力，而且沒有儲備。俄羅斯國防部發言人伊戈爾-科納申科夫3月9日不得不承認，”不幸的是（……）在參與烏克蘭領土上的特別行動的俄羅斯武裝部隊中存在義務兵」。

俄羅斯軍人的士氣到底如何？早已宣布的增援部隊仍沒有到達：包括來自遠東的俄羅斯軍隊、俄羅斯聯邦國民警衛隊、預備役軍人，以及俄羅斯指揮的第五軍團的敘利亞人，來自南奧塞梯、達吉斯坦或阿布哈茲的民兵，以及專門在城市戰鬥中做「髒活」的車臣民兵。25日，車臣領袖發推稱，車臣民兵正在馬里烏波爾「清掃戰場」，但其可信度引起質疑。

至於烏克蘭所擔心的白俄羅斯人，目前似乎不願意介入戰爭。特南鮑姆說， “白俄羅斯部隊基本上由內政部的民兵組成，沒有為高度致命的戰鬥做好準備。陸軍狀況很差，能夠投入國外的程度很低，最多只有一萬人可用。另有分析指出，盧卡申科擔心參戰會引發國內局勢動盪，白俄羅斯政權一度在民眾示威中搖搖欲墜。

法國戰略研究基金會指出的反常現象包括， “缺乏分階段突擊的部隊”，這是俄軍在這場戰爭中 “完全不尋常 “的狀態之一。這種狀況使其暫時無法重新開始第聶伯河以西的軍事行動。

烏克蘭全民皆兵

在對面，烏克蘭人的精神狀態則是「全民皆兵」，緊緊團結在他們年輕的身穿迷彩服的總統澤連斯基周圍。美國和歐洲人提供的軍事支持也很重要。大約10架北約供偵察、監視和搜集情報的飛機以及軍事衛星正在不斷掃描烏克蘭的地形。基輔的工作人員從五角大樓的情報中實時受益。五角大樓還將美國的網絡指揮部交由其支配。既是網絡指揮官又是國家安全局老闆的保羅-中曾根將軍評論道：”在我35年的職業生涯中，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行動情報共享，”。

化整為零 游擊戰術

西方提供的防空系統和數萬枚導彈（毒刺、標槍、NLAW）已成為烏克蘭防禦態勢的支柱。烏克蘭軍隊還使用土耳其Bayraktar TB2無人機對俄軍補給線和後方進行有針對性打擊，也被證明極有效力。戈雅指出，”小型的彈簧刀300或彈簧刀600，低成本的徘徊者無人機，可作為小型、低負荷但高度精確的巡航導彈使用，如果烏克蘭部隊大量使用，可能會改變這場戰爭的遊戲規則”。

戈雅解釋說，烏克蘭國防軍戰前共有13萬人，加上國土保衛力量1萬人，志願軍10萬人。烏克蘭還擁有一支4000人的特別部隊，從2014年以來，經由美國和英國教官精心培訓。烏克蘭指揮部采多中心分散式指揮，”把主動權留給最小的戰鬥單位”，是各戰鬥營能夠發揮良好戰術水平的關鍵因素之一。

但是法國戰略研究基金會估計，如果說烏克蘭部隊似乎在阻擾和減緩俄軍挺進方面表現出色，但 “缺乏發動能夠奪回重要地區的大規模反攻力量”。他們能堅持多長時間？過去一周來被俄羅斯人特別針對性打擊的西方軍事援助通道，可能會越來越難以進入。3月11日，圖-95遠程轟炸機首次對盧茨克和伊萬諾-弗蘭科夫斯克進行了打擊–約10枚導彈–然後在3月13日對伊沃里夫基地進行了打擊–約30枚導彈–說明了俄羅斯正在調整戰略。

另外，40%的烏克蘭軍隊被部署在頓巴斯前線打擊分離武裝，他們仍在頑強抵抗，但面臨着被包圍的威脅。俄軍最初的目標是，奪下馬里烏波爾之後，當第聶伯羅鎖鏈被敲斷，從東北部和克里米亞南部的鉗形包圍就會完成。屆時，莫斯科將控制烏克蘭四分之一以上的土地。

但是，俄軍至少目前完全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