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二十大報道：終身制對中國真的很可怕嗎？

中共「二十大」的最重要的標誌是習近平連任中共最高領導人。多數觀察人士認為，習近平要實行終身制。無論中國國內，還是國際上，很多人對這一點都感到擔憂。究竟終身制有什麼可怕呢？

2018年中國修改憲法，取消了國家主席任期規定，人們關注的焦點一直是中國領導人習近平要打破中國過去二十多年的慣例，退回到任職「終身制」的老路。

中國的「文革」結束以後，中共在領導幹部任期方面進行過相當深入的討論。1980年8月，鄧小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發表了題為《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的講話，肯定了廢除終身制的提法，認為幹部領導職務終身制是黨和國家制度層面的問題。

鄧小平說，「從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幹部制度方面來說，主要的弊端就是官僚主義現象，權力過分集中的現象，家長制現象，幹部領導職務終身制現象和形形色色的特權現象。」

專制特色 朝令夕改 本質不變

中共的事務往往沒有規則，或者是有規不依。在任期制、終身制問題上，儘管中國憲法曾經有過明確規定，但是中共在2018年輕易地從憲法中取消了這個規定。而中共黨章從來沒有對任期制度有過任何明確規定。

美國加州大學聖迭戈分校全球政策與戰略學院政治經濟學副教授史宗瀚認為，中國共產黨過去如此，現在如此，還是沒有脫離革命黨的傳統。

史宗瀚說：「黨內的機制一直沒有限制這個可能性。黨內，如果你看黨章的話，就一直都沒有說你當總書記，你只能當多少多少年，沒有限制。如果黨代表把你選出來的話，你可以繼續當下去。所以這個就是共產黨，現在今天還是一個革命黨。這個革命黨是它從來就是把很大的權力給這個老大，就是總書記，對總書記的權力的限制還是比較少的，因為你鬧革命的話，必須要有一個很強大的領導才可以執行，拿主意，因為戰略上的轉變可能會很快很快。」

史宗瀚說，今天還是這樣，鄧小平時代那個時候也沒有修改黨章。所以共產黨原來就是這樣，今天還是這樣。

人們非常關心和擔心終身制再一次出現在中國。終身制有那麼可怕嗎？

史宗瀚說：「有兩個原因。一個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政策上的愛好，意識形態上的愛好。如果未來二十年、三十年都是他來當主席、領袖的話，那他的愛好就是中國的愛好，因為他會規定全黨，起碼全黨，還有可能是全中國人民都要執行他想讓你執行的那些政策。有的時候這是一個好事，比如他前幾年要搞扶貧，這個扶貧雖然是效率不是很高，但是也帶來了一些好處。」

防止終身制在於防止災難

但是史宗瀚教授同時指出，如果這個人的愛好是人民不喜歡的，人民也沒有辦法。

史宗瀚說：「比如說他要『清零』，不斷的『清零』下去，這個對中國的經濟應該會有一定的影響，就不會改變。就是說，如果你同意他的意識形態和他的一些政策，那很好，他的政策會繼續往下去走；但如果你不同意他的政策的話，那可能就是不太好，因為他一直都不會改，那你怎麼辦？」

普林斯頓中國學社執行主席，《縱覽中國》網刊發行人兼主編陳奎德也以習近平的防疫「清零」政策為例。他說，中國現在最大的災難之一就是習近平那個與全世界完全不同的、孤家寡人的『清零』政策，野蠻的『清零』政策，天怒人怨，但是人們沒辦法。如果是任何其他的制度，不是終身制的任何制度，習近平都顯然不可能持續下去這個政策。陳奎德指出，沒有終身制的國家未必保障人民富裕和人權，但是可以避免終身制必然造成的災難。

陳奎德說：「沒有終身制的國家並不一定必然意味着富裕、公平、有人權、有尊嚴的國民生活，但是它給結束重大災難提供了希望，特別是在有些國家、有些時段，執政當局弄得天怒人怨的時候，沒有終身制的話，人們就有了改變禍國殃民政策的盼頭；如果是有終身制，或者是要堅持實行終身制，這個盼頭就沒有了，這是最重要的。」

陳奎德認為，終身制本身就是重大災難的根源。例如當年的毛澤東，終身執政，有絕對的權力，不受制約，以至於世界歷史上罕見的餓死幾千萬人的大災難，這種禍國殃民的政策都不能制止、阻止他。1959年的廬山會議，毛澤東本來也知道一些餓死人的情況，想自己糾偏。但是當彭德懷的「萬言書」出來了，毛澤東認定，如果他承認了自己的不正確或者自己的錯誤政策，就相當於下台，所以他轉而批彭德懷，而且把整個會議的方向完全扭轉。

陳奎德說：「終身制，它是大災難的根源，因為這個人性是這樣。終身制對老百姓的民意是沒有關聯的，它完全不反映或者不應對社會上的要求、民意的要求、他統治下的國民的要求，他不能及時反映這個國民的要求，他不能制止巨大的人為災禍，這是終身制最大的問題。最緊急的，特別是對緊急的大災難的民意沒有回應。」

陳奎德指出，中共這種集權式制度中產生的終身制比君主世襲的終身制危害還要大。

陳奎德說：「世襲的那種君主終身制的話，他還可以，還要下『罪己詔』，因為他的統治不依他的政策正確或錯誤而喪失他的統治合法性，他的統治是世襲的，血統來的。而中共是要正確路線的人才有權力領導，才能成為最高領袖，這個的話，他一認錯，就說明他的政治生涯就完結了，甚至生命的完結。所以說這是它這種制度造成的是，他到了巨大的災難都不能認錯的（地步），這樣一個對國民來說是非常禍國殃民的制度。」

終身制沒有糾錯機制

中共為習近平連任造勢的宣傳把習近平塑造成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英明領袖。既然有這樣一個偉大的領導人，為什麼還要其他的能力未知，甚至是有瑕疵的人來替換習近平來領導呢？史宗瀚教授認為，沒有人是超人，知道所有的東西，是所有領域的專家。

他說：「問題就是，如果他這個位置上，這個權利是很絕對的話，你什麼時候知道他會是好或者會是壞？就算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一開始非常好，但可能他觀念上就比較古老一些，他適應今天的世界演變不夠，他也會做一些不正確的決定，那你憑什麼讓他終身制啊？無論你做這個政策是做好多壞都可以，你還可以繼續當下去，因為你的人是很好，但是人很好又怎麼樣？也犯一些錯誤對吧？所以如果犯了錯誤以後會有一些體制內有些糾正、修改的一些自由的機制的話，那可能會還是好一點。」

陳奎德也認為，缺乏糾錯機制和退出機制是中國體制的特點。

陳奎德說：「中國的體制實質上還是所謂的比較一般來說還是說一個政黨、一個領袖，一個國家這樣一種政治權力高度壟斷的制度，完全缺乏制度性糾錯機制、制度性的退出機制，這兩個機制都缺乏，所以它使得每一次中共的權力轉換都會成為一次一次的政治危機，這是不可避免的。」

終身制遇到權力交接時，可能會出現不可預測的動盪，因為可能會發生爭權奪勢，爭當下一個獨裁者的情況。

史宗瀚說：「這種王帝體制最基礎的問題是你權力越大，那就是大家爭你的位置的動力也會比較高一些。就是你如果把你自己的地位已經做了非常強大的話，大家都想當你，都想當下一個中國的獨裁者，他們就會有這個動力去爭這個位置，這就會產生一定的政治上的不穩定。」

習近平真地要實行終身制嗎？

中共「二十大」上習近平連任，但是並沒有說習近平會永遠做下去，終身制。但是史宗瀚教授認為，習近平就是要實行終身制。他可能有些細節性的東西以後就不管了，委託給別人去管，比如說他經濟上的問題確實是委託給別人管，而且越來越多。但是最後拍板，最後做重大決定的肯定還是他。

史宗瀚說：「我覺得基本上是一個終身制，因為他過去起碼五年，可能更長時間，都要求全黨的黨員都要絕對地服從他對吧。什麼『四種意識』，大概現在也可能加一個什麼『兩個確立』，都是要求絕對地服從他的命令。那你比如說他不會說，那五年後我就退休，然後你以後就聽那個人的話，你可以不聽我的話，那這個可能嗎？我覺得這完全不可能。就算會有另外一個人當總書記，然後他去當什麼人民的領袖或者主席，或者另外一些稱號，那肯定黨內所有的人都要聽他的話。」

陳奎德指出，習近平要終身制，這一點毫無疑問。

陳奎德說：「毫無疑問，他是在一步一步地向終身制邁進。為什麼我們要這麼說？因為他一上台就處心積慮做了很多事，而且到了上一次的『十九大』的時候他就搞了修憲，大家已經看出他的基本目標，而且後來的一系列的包括吹捧他的一系列全國性的宣傳運動，大家知道的那種『定於一尊』啊，什麼幾個什麼維護啊，幾個諸如此類的，他一部分要把包括把習近平要和毛澤東、鄧小平並立，成為中共歷史上的第三代里程碑，甚至他要和毛並列，把鄧都要壓下去。」

陳奎德認為，習近平想成為中國歷史上康熙或者秦始皇那樣的大君主，希望能夠在中共歷史上可以和毛澤東比肩。如果他能夠「武統」台灣的話，他可能超越毛澤東。

政治學者們普遍認為，終身制不會給中國帶來繁榮和幸福，而只會帶來災難。習近平的終身制會給中國、中國人民和他本人帶來什麼呢？我們會在後續報道中繼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