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澳洲】知更鳥的趣事

門口屋檐下一對知更鳥口中銜着柴草泥漿，鳴叫着，飛來，飛去，藉助我家前門牆壁花環的支撐，仿照花環式樣，在上邊築巢建窩。很快，形成了個大花環頂着個小花環精緻的裝飾品，巧奪天工，錦上添花。起初一段時間，眼看着知更鳥身單體弱，銜着柴草一點一點來回奔忙，想着，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搭建好房子。然而，早出晚歸，周而復始，不幾天，便把一根根弱枝細條圍成密密匝匝上寬下窄羅網式酒盅狀鳥巢，再在內部鋪上綿軟的細草，簡單實用的房子落成了，我由衷地為鳥兒的勤勞和智慧感到敬佩。尤其看到新房落成當日，一對小夫妻展現自己美麗的羽毛，相親相愛，出雙入對，唱着歌兒，跳着舞兒，用尖尖的喙幸福地梳理對方的秀羽，耳鬢廝磨，交頸纏綿，似乎是在慶祝新婚入洞房的美好日子。接着，小夫妻產下三枚藍色的卵子，一段時間後，三隻幼小的小知更鳥經過爸爸媽媽精心的呵護餵養，展羽飛翔，生命孕育的生命幻化出一片嶄新的彩虹，映紅房前屋後一片藍天。

知更鳥過着美好的日子，突然，天有不測風雲，一天，捕食回家，一隻貓頭鷹臥在自己的巢穴內，瞪着它那副金圈黑珠大眼睛，脖子一轉一轉環視周圍。小小的知更鳥看見這個龐然大物，還有那雙恐怖的眼睛，如同羊兒碰見老虎，嚇得渾身一哆嗦，打了個寒顫，不敢再進自己的房間。它無可奈何地在外盤旋着，鳴叫着，不甘心自己的房子被無端占領，悲悽的叫聲中，蘊藏着無比的憤懣。

西人鄰居們看到這種情況，說：「貓頭鷹是有智慧的益鳥，知更鳥更是大家喜歡善良的鳥兒，它們都搶着在你家門首落戶，是一種福氣和榮耀，設法好好保護。」對於我們而言，看着貓頭鷹的樣子有點恐怖，它的叫聲也瘮人，況且無理占領別人的房產，應該設法早點讓它離開，但國家有保護鳥兒的法律，不可以去傷害鳥兒，因此，眼看着貓頭鷹恃強凌弱，卻無可措手足。

知更鳥面對強暴，不死心，不氣餒，在房前鳴來叫去，好像給貓頭鷹講道理：「你非法占領我家房產，趕快離開！」然而，好說歹說，貓頭鷹不瞅不睬，有時還發出「嗚兒——嗚兒」的吼聲，瞪着眼威脅，嚇得知更鳥不敢近前。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知更鳥把冤屈訴說給同類夥伴。結果，一大群知更鳥兒從四面八方飛來，有的站在大門口的大樹上，盯着貓頭鷹鳴叫；有的圍繞着大門在空中盤旋着鳴叫；有的從鳥窩前閃電般掠過鳴叫。嘰嘰喳喳，咕咕噥噥，一改平日溫柔和緩的鳴唱，各自用不同的叫聲表示對正義的支持和對霸權的憤怒。如：有的叫聲帶着哨音：「嘰——咦——嘔——啾」；有的急楚楚呼喊：「啾嘔唔啾」；有的放聲長鳴：「吱——唔，吱——唔」；有的快速花口連唱，帶着催逼的語調：「咒咒咒，咒咒咒」。一時間，百鳥齊鳴，從它們的表情可以看出內心的憤慨和對不公的譴責。人有人言，鳥有鳥語，知更鳥好像在怒吼：「貓頭鷹，你快走！」；「快走！快快走！」；「貓頭鷹，占房舍，無操守，不義名聲臭！」；「走走走！走走走！」聽到眾鳥齊鳴，我家的愛犬拉布拉多也跑出來，加入到聲討陣營，仰首吼叫：「汪汪汪，汪汪汪……」，通過它放射出來的眼神，好像說：「貓頭鷹，趕快走，不走我就吼，直教你心驚毛髮抖！」原本聽力絕好的貓頭鷹裝聾作啞，對此充耳不聞，視而不見，靜臥暖巢中半睜半閉着眼睛，顯得心安理得。

知更鳥為了權利，與貓頭鷹鬥智鬥勇，每天像子規啼血一樣，圍繞着我家的房門，鳴叫不止，狗狗也幫腔造勢，看到這種景象，秦腔火焰駒唱詞在耳邊響起：「小鳥兒哀鳴聲不斷，它好像與人訴屈冤」，哀婉之情令人無比憐惜。鄰居們也圍攏過來，對於知更鳥不屈不撓的鬥爭精神大加讚賞和同情，然而，大家有心幫助，卻不知怎麼下手。經商議，多加警惕，如果知更鳥平安無事，則靜觀其變；如果知更鳥受到貓頭鷹的攻擊，則採取辦法保護使之不受傷害。就這樣，日復一日，大約七八天後，貓頭鷹也許經受不住知更鳥和狗狗的聒噪，也許自家別有因情，也許良心發現，感覺鳩占鵲巢理虧，悄無聲息地飛走了。

知更鳥回歸自己的暖巢，感到無比幸福，一切恢復了和平常態。鳥兒的精神感動了大家，特意購買給鳥兒專用餵食餵水的花籃瓶子掛在門外大樹底下，定時加水和五穀雜糧一類食品，供鳥兒享用。這樣一來，家門口常常成為鳥兒聚會的天堂，百鳥朝鳳，笑語歡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成為一道亮麗的風景。

冬日降臨，知更鳥遷徙到中美洲熱帶地區去了，在那裡安養生息。來年春暖，知更鳥又飛回了，把舊房整理一新，做着春夢，溫暖人間。

知更鳥是美好的象徵，它起早貪黑，隨遇而安，是最早報曉的鳥兒，也是最後唱「小夜曲」的鳥兒。它捕食蠕蟲、毛蟲、甲蟲、蒼蠅、白蟻等，是農業上的益鳥。從大西洋到太平洋，乃至北極圈，都有它們的身姿掠過。知更鳥藍背紅胸，美麗的羽毛和婉轉清麗的叫聲，不僅僅是愛情，更是象徵着善良，它用美麗的色澤和婉轉的歌聲為大地增光添彩，英國人把它視為國鳥，音樂家用它的叫聲編撰委婉的口哨。「知更，知更」，知是非，伶俐聰明，追求極致，它是人們心目中帶音響的流星。

作者：拜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