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2022年澳洲聯邦大選

5月11日晚上是澳洲聯邦大選投票前最後一場辯論,全澳洲多個邊緣選區一百五十名尚未決定投票意向的選民通過視頻全程參加了這場辯論。根據主持這場辯論的7號新聞台統計得出結論,宣布工黨領袖艾博年(Anthony Albanese)勝出了現任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百分之五十表示支持艾博年,百分之三十四表示支持莫里森,還剩下百分之十六仍然不能決定,還要等等再做最後投票決定。7號台記者根據民意測驗得出工黨正走在贏得大選的軌道上,將在下院總共一百五十一個席位中獲得八十席,從容組閣絕對多數席位的政府,已經主政九年的聯盟黨將只獲得六十三個席位而下野,綠黨繼續保持一個席位,還將有七個席位被獨立議員奪得。根據這個民意測驗指出,莫里森在剩下不到十天裡任務艱巨,必須扭轉乾坤贏得大選才可繼續執政。

但是民意測驗是否正確,很是值得懷疑。美國2016年總統大選,民調顯示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蕊獲得百分之九十二的支持率,共和黨候選人川普只有百分之八的支持率。用「美中關係全國委員會」主席對筆者的話來說,共和黨提名川普作為總統候選人是送給民主黨和希拉蕊最好的一份大禮。但是最終總統大選結果卻是川普大勝,狠狠打了美國主流媒體、金融資本、高科技集團和準備開創女性入主白宮歷史記錄的希拉蕊一個冷不防。這個結果提醒了敗落一方,從那一天起就開始布局,四年後捲土重來,確保了不由投票人決定選舉結果,只由那些數票人和他們所掌握的機器來決定選舉結果,拜登不無自豪地向全世界宣告了他們已經擁有的一個最完美的競選舞弊機制,而且還展示了最終取勝的「拜登曲線」。

當然澳洲的選舉制度還是健康的,不似美國那樣的墮落,但是選前的民調發生錯誤還是存在的。上一次2019年的澳洲聯邦大選民調是工黨一路高歌猛進,將穩穩贏得大選。聯盟黨政府挾總理大位爭奪裂痕尚未痊癒的頹勢,看似下台毫無懸念。開票結果居然莫里森鹹魚翻身,推翻了民調對政府的唱衰,還多獲了一個席位。這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結果給一位來自香港青年才俊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他交好前總理陸克文,準備在大選後大展身手共筑北京和澳洲的新的橋樑,掙他個盆滿缽滿的宏偉計劃也就此落空。

本次大選最正確的結果只有5月21日晚上6點澳洲大選投票截止以後,根據精確點票才能見分曉鹿死誰手。

兩位大選中直接捉對廝殺的5月21日以後將一個再登(或者初登)澳洲政壇最高處,一個則從政壇從此淡出。親眼目睹澳洲政治三十四年,但凡從領袖位置上退下來的,不論是承擔失敗責任主動的,還是被黨內逼宮被動的,大都離開政壇,如霍克(1991年被基廷擊敗)、基廷(1996年大選失敗)、約翰·休森(1994年大選失敗後被後生唐納和考斯特羅聯手逼退)、何華德(2007大選失敗)、陸克文(2013年敗給亞伯特Abbott)、滕布(2018年被逼退)。但也有數例隱忍後退繼續臥薪嘗膽等候機會捲土重來的,如何華德(1988年經激烈思想鬥爭後留在政壇,1995年哄過考斯特羅成為領袖,次年一舉大勝工黨執掌澳洲牛耳十一年半)、比茲利(2001年兩次敗給何華德迫於情勢交權柄副手克林,後2005年又捲土重來)、陸克文(2010年憤於被副手吉拉德Gillard逼宮隱忍不發,後2013年再逼退吉拉德報一箭之仇)、亞伯特(2015年被逼宮,也打碎牙齒和血吞,沒有退出政壇,還期待捲土重來,2019年聯邦大選敗給了一位體育明星,重現政壇高光之夢徹底破碎)、肖頓(2019年承擔敗選責任退讓領袖一職給了現在的艾博年)。

莫里森勝,艾博年則引咎辭職卸下領袖一職,要麼到後排涼快,或則直接從此退出政壇另謀新的前程。視線中工黨沒有特別突出的領袖人物,前領袖肖頓(Bill Shorten)尚在磨刀霍霍臥薪嘗膽之中,回頭重掌工黨,這可能是選項一;前副領袖塔尼婭.普利貝斯克(Tanya Plibersek)可能是選項二;前移民部長克理斯·寶文(Chris Bowen)可能是選項三。一位一輩子堅定工黨支持者抱怨工黨裡面沒有人才,在她的心目中最優秀的是半個華裔的黃英賢(Penny Wong)可為工黨領袖。筆者也承認黃的優秀,可以說在整個世界範圍內所看到具有華人血統的西方民主國家政治人物中最具政治才華的一位,只可惜工黨沒有看到她的才具,雖然她高踞影子外長和參議院領袖之位,但因為受限天花板無法成為工黨領袖。筆者慫恿那位工黨支持者應該向工黨高層建議更換黃英賢的議席,從參議院退出,轉去一個下議院的安全選區,而且這是可行的。先例有1993年工黨外長伊文思(Gareth Evans)從參議院轉到下議院成為副領袖,目前則有出生美國的前紐省省長、聯邦參議員美女克里斯蒂娜.克納利(Kristina Keneally)。胡亂推測一下,是否工黨內有憂心於她的性傾向問題,因此不敢大膽啟用。但是澳洲政壇中有先例,澳洲綠黨創始人兼領袖布朗參議員也是,而且澳洲還是很開通的,不會有大的障礙。再看看美國現在的白宮,已經在這方大膽開創領跑世界了。

艾博年勝,莫里森將毫無懸念地引咎辭職,甚至離開政壇。接下來聯盟黨領袖一職按順序論資排輩應該是財長喬什.弗萊登伯格(Josh Frydenberg),他現在面臨一位關注氣候變化獨立候選人的強勢挑戰,雖然自由黨在這個選區從未失手,然而澳洲選民的情緒變化和騷動已經極大地改變了選情,是否能夠勝出弗萊登伯格有比較大的憂慮。當然還有一個方法可以確保弗萊登伯格擔任新領袖,就是即便落選,也可以通過莫里森退出政壇而空出席位,讓弗萊登伯格空降莫里森的選區再進行一次補選完成。1996年工黨曾經考慮這麼做,基廷輸了大選,工黨成了反對黨,新領袖將是西澳的比茲利,而比茲利選情危急,有可能也丟失席位。當時的工黨就為比茲利做了這一手準備,只是比茲利後來還是通過反覆計票以極其微弱多數保住了席位而未啟動這個預案。澳洲防長彼得.達頓(Peter Dutton)也許是一個更佳人選,2018年他率先挑戰騰布,但是果實卻落到了莫里森手裡。這次聯盟黨政府的危機也許是達頓的轉機,他可以先問鼎黨內,作為反對黨領袖臥薪嘗膽數年,在以後的大選中勝出。工黨比較難以長時間執政,筆者澳洲三十多年的親身經歷,工黨執政十三年,聯盟黨執政二十年。究其原因,工黨持社會主義思想意識,不善管理經濟,有點像毛澤東的「吃大鍋飯」和「公共食堂」。而聯盟黨則兢兢業業做派,管理經濟精打細算,比較類似中共建政前中國城市的小業主和鄉村的地主和富農。這次大選如果變天,不是莫里森做的不好,而是澳洲選民的習慣,雞鴨魚肉吃膩了,想換一口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湯」。

澳洲華裔集聚區在悉尼為Bennelong,在墨爾本為Chisholm(奇澤姆)。前者原為自由黨的安全選區,現在是否仍然是則要看這次投票的結果。後者則是一個邊緣選區,上次大選香港出生的廖嬋娥(Gladys Liu)以極其微弱的多數勝出。當時這個選區的兩個候選人都有華人背景,一個是香港的,另一個是台灣的。兩位背後都應該有北京的影響,無論誰勝出,應該都是北京喜聞樂見的。莫里森不知道廖嬋娥背後的政治影響嗎?莫里森不傻,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沒有廖嬋娥這個席位,就不能組閣政府,所以還得壓住各種質疑一往無前地支持廖嬋娥。河中易騎,兵家大忌。這次大選還是不能把廖嬋娥換下來,僅管廖嬋娥很沒有政治素質地批評莫里森政府與北京關係搞壞了,莫里森還得唾面自乾,一些強烈反抗中共的人士到廖嬋娥的競選活動上抗議,撒出中國錢幣羞辱廖嬋娥,實在是很不明智啊。殺敵一千,自傷一萬,划不來啊!澳洲兩個政黨組成的兩個政府,誰抵抗中共,誰接納中共?法國譯製片「虎口脫險」中一段滑稽場景,很能比較這些抗議人士的舉措。三位英國飛行員把一輛輛德國軍車輪胎戳破,自己坐上一輛車正準備逃跑,不想一位只顧扎胎的飛行員居然把自己乘坐的軍車輪胎也扎破,大鬍子中尉無可奈何地呵斥道:「Mackintosh,你也不睜開眼睛看看」,遂無奈地扔下原本可以用來逃跑的軍車。

回頭再說一下悉尼Bennelong選區連續兩次發生在街頭華人抗共和擁共的直接衝突,可以折射出的華人心態和政治傾向。大陸人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開始來澳洲,到1993年工黨一籃子計劃讓四萬五千人獲得了永久居留,這批人應該對中國國情和中共本質有一定的認識,不然不會冒險腳投票出洋。估計這個群體中的不到半數的人應該因為對中共的認識而票投自由黨,超過半數的人還會懵懵懂懂地不關心時政對工黨1993年的居留政策感恩戴德而繼續票投工黨,或者因為中國的經濟發展而擁抱中共政權,習慣於接受微信的大量資訊,深度中毒而不自知。八九這批大陸人居留澳洲以後又有大量的大陸人通過不同方式移民澳洲,這些人應該對中共本質的認識幾乎沒有,他們從中國這三十年經濟發展中獲利,因而不會質疑中共的殘暴和邪惡。但願武漢疫情爆發帶來的次生危機能部分喚醒一些人,尤其是近期大上海的封城慘劇讓這些人再醒悟一點點。

瞄準這個華人群體爭取本次大選中有所斬獲,應該是功課沒有做好,沒有搞清楚這個群體的根本政治心態,很難奏效達成預定的政治目標。

(全文轉自《獨家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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