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容忍》:習近平總導演反腐大戲 宛如抗日神劇

孫力軍的「十五年計劃」跟習近平的「十五年計劃」有本質的不同嗎? 

中紀委與央視聯手推出反腐紀錄片《零容忍》,幕後總導演是習近平。習近平企圖以反腐贏得民心、震懾百官、占據輿論和道德的制高點,進而為自己終身掌權鋪路。習近平時代的反腐大戲,又開創了抗日神劇之外的又一個新品種。 

有趣的是,「零容忍」這個說法並非習近平首創,而是從江澤民那裡抄襲而來。江澤民在等死,沒有精力捍衛其智慧產權。江澤民時代執掌中紀委大權的政法沙皇、執行「零容忍」政策的周永康,早已淪為秦城監獄的頭號欽犯。不過,江澤民根治不了腐敗,習近平同樣根治不了腐敗。所謂「零容忍」,不是黨魁對腐敗「零容忍」,而是黨魁對政敵「零容忍」。 

這部紀錄片更像魔幻穿越劇,充滿超現實主義色彩的鏡頭和細節,不是總導演習近平有多大的才情,而是如作家鍾祖康所說,中國的現實比小說還要離奇,簡單記錄下來就是天方夜譚。在第一集中,曾任公安部副部長的孫力軍現身說法,入獄之後越發肥頭大耳,笑眯眯地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像是在給芸芸眾生上一堂勵志課程。 

孫力軍的「政治團伙」,除了身為幫主孫立軍之外,其成員及盟友還包括中共江蘇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書記王立科,上海市原副市長、市公安局原黨委書記、局長龔道安,重慶市原副市長、市公安局原黨委書記、局長鄧恢林,山西省原副省長、省公安廳原黨委書記、公安廳長劉新雲,以及公安部原副部長、司法部原黨組書記、部長傅政華等人。這些人曾執掌公安部國保局、技術偵查局、網路安全局等關鍵部門,這幫人若有風吹草動,中南海里的人必定寢食難安。 

從孫力軍營造其「政治團伙」的過程,凸顯了中共權力運作的一個「潛規則」:作為公安部排名靠後的副部長,孫立軍還有權在地方五個省市提拔掌控政法大權的政法委書記或公安廳長、局長。若是公安部正部長,當然能掌控更多名額和資源。身兼各省市黨委常委的實權派政法高官,並不由地方任命,而由中央政法委和公安部遙控。對於孫立軍而言,能將多少關鍵省市的政法大權收歸麾下,意味着他在該系統的話事權有多大,這個話事權又能轉化為其仕途上升的砝碼與空間。 

孫力軍提拔的省級公安廳局長和政法委書記,在地方上如同隻手遮天的土皇帝,但在孫力軍面前,卻宛如奴僕。孫力軍在片中笑眯眯地說:「王立科每年大概四、五次來北京,每次都給我三十萬美金,放在一個小的海鮮盒裡面。他每次來就說,我給你送點『小海鮮』,我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 

另一方面,孫力軍將這些資源集中起來,打造成幫助自己往上爬的階梯。片中說,孫力軍政治野心膨脹,還為自己訂了一個「十五年規劃」,爭取要五年上一個台階。孫立軍沒有說出其最高目標是什麼,但按常理推測,他是公安部最年輕的副部長,第一個五年,若是升一個台階,就是公安部部長;第二個五年,再升一個台階,就是國務委員或副總理;第三個五年,又升一個台階,就是中央政法委書記、政治局委員乃至政治局常委——那就等於是第二個周永康。如此,當然犯了習近平的忌諱。 

其實,孫力軍的「十五年規劃」跟習近平在成為黨魁之前的「十五年規劃」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習近平走了狗屎運,五年就上了幾個台階,從福建省長和排名最靠後、差點落選的中央委員一步登天。但要說真實學歷和才幹,習近平真比不上孫力軍。而習近平從現在開始的「十五年規劃」,則是要像普京那樣掌權超過三十年,乃至掌權至死。 

誰是深淵?誰是注視深淵的那個人? 

在《零容忍》中露面的孫力軍白白胖胖、從容不迫,明明是講自己犯罪墮落的歷程,卻像是講別人的故事般雲淡風輕,毫無痛徹心肺的懺悔和聲淚俱下的苦楚。他不愧為曾掌控數十萬國保的特務頭子,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無法東山再起,亦沒有自怨自艾、丟人現眼。與之相比,作為國家開發銀行原黨委書記、董事長的胡懷邦,卻是落水的鳳凰不如雞。 

顧炎武說過,士之無恥,是為國恥。中共統治中國七十年,打斷了知識階層的脊樑,毀滅了知識階層的良心。在中共黨內躋身高位的文人,如康生、陳伯達、胡喬木、鄧力群、王滬寧,或如太監般陰狠毒辣,或讀書人整讀書人最殘忍,或被帝王用過後如衛生巾般丟棄……,他們早就喪失了人性、人氣和人味,也喪失了恥辱感,以不知恥為榮。 

胡懷邦是一名農家子弟出身、學而優則仕的財經官僚,他靠寒窗苦讀出人頭地,先後當上陝西財經學院和中國金融學院的副院長、院長,再執掌四大國有銀行之一的建設銀行,以及被譽為「第二財政部」的國家開放銀行。已經退休的胡懷邦被原甘肅省委書記王三運案、華信能源董事局主席葉簡明案拔出蘿蔔帶出泥,不僅他本人遭到調查,他的妻子和兒子也都落網。胡懷邦夫人薛迎娟曾在美容院揚言,「我家的錢,幾輩子都用不完了。」然而,沒有那麼多時間和機會等候她與丈夫、兒子一起享用了——二○二○年五月八日,薛迎娟在被捕前夕跳樓自殺身亡。 

家破人亡的胡懷邦在片中出現時,與此前官方媒體報道中手握金山銀山、意氣風發的樣子判若兩人,黑髮早已變成白髮,雖未穿囚服,但頹廢如街邊糟老頭。他的嘴巴完全歪掉,像是中風後遺症。他比不上神情自若的孫立軍,哀婉地說:「人生沒有回車鍵。做了對不起黨和國家的事情,就要承擔法律責任,就要受到懲罰,所以現在在這兒,只能以負罪的心態服刑。因為無期,我的人生就在這裡結束了。」 

說到這裡已是恰到好處。但鏡頭移轉,記者又採訪中紀委辦案人員——在片子中出現的辦案人員,無論職務高低,均是面無表情地照本宣科、言語無味、形同咀蠟。他們的官話和套話奇妙地與當事人生動形象的陳述形成某種二重奏效應,讓全劇更有喜劇風格。比如,此處立即有辦案人員畫龍點睛般地指出,這是喪失理想信念的結果,還舉例加以說明:胡懷邦參加了習近平主持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回到國家開放銀行卻未召集本單位高管傳達習近平的講話,這樣就喪失了國家開放銀行按照習近平講話來自我糾正錯誤的最後一次機會。似乎習近平講話是治病救人的靈丹妙藥。如果習近平的講話如此管用,中紀委和央視何須耗費巨資拍攝這部大型紀錄片?中共內部怎麼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近五百萬貪官污吏(已被查處的數字)? 

萬念俱灰的胡懷邦沒有一命嗚呼,為了活下去,必須認真演好生命中最後一個角色。他在談話中說了一句符合教授和院長身份的高水平的話:「我懺悔書裡邊也寫了一句話:當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他沒有說這是尼采的名言,很多知識水準有限的觀眾聽到後嘆為觀止,立即將這句「胡懷邦名言」到處轉發。 

誰是深淵?誰是凝望深淵的那個人?不單單是胡懷邦,亦包括習近平,當然還有在美國學者福山面前發出「找不到自己給自己動手術的醫生」的天問的王岐山

(全文轉自自由亞洲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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