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漢學家侯芷明：習近平剝奪了中國人的面子

中共20大習近平連任，強硬派入常，溫和派全部出局，大會閉幕式上出現的公開羞辱胡錦濤的一幕引起西方中國問題專家的驚異。他們試着回答一個問題，習近平為什麼要這樣做？法國漢學家侯芷明的看法很尖銳，她認為習近平的做法像一個黑社會的老闆，讓中國人的自尊心受到很大傷害。她說：

瑪麗：我對這個大會最終結果的感覺跟大多數的中國人一樣。我記得，2018年，習近平已經通知大家，他打算繼續擔任國家主席。那個時候，大家都覺得袁世凱回來了，這是一個皇帝的國家。稍微有點知識的中國人，都非常有自卑感。因為他們認為，中國人可能從1890年代開始思考，怎麼改變他們的國家，怎麼帶來民主，怎麼走向世界，怎麼打開國門等等。然後，120年之後，又回到皇帝時期，這對他們的自尊心是一個巨大的侮辱，好像這一百年就是白活的。所以，我能感受到他們那種非常難過的感覺。大多數的中國人原來對他們的文化、他們國家的特點還是有一種驕傲，從那個時候起，好像態度變了，就好象他們的自尊心受到特別大的傷害。所以我替他們非常難過，我認為，一個中國人如果失去對自己祖國的驕傲，那就失去了他的一大部分。

法廣：在您看來，中共二十大有這樣一個結局，向外界展示了什麼？對世界發出了一個什麼樣的信號？

瑪麗：這次二十大的結果更清楚地說明，習近平是一個極權主義者，他不會給任何中國公民一點自由，我們現在說「中國公民」也不行，現在中國沒有公民，就是一種奴隸，必須服從老闆。但是，這個老闆給我一種黑社會老闆的感覺，他不是一個真正的總統或者一個真正的主席，一個真正的主席，或者總統的產生，起碼要有一點民主過程，但是我們現在懂了，特別是看胡錦濤被趕走的方式，我們能理解，不光習近平掌握了所有的權力，他還利用黑社會的辦法去得到了這個權力。他沒有去問問周圍的人同意不同意，他或者可以稍稍欺騙一下老百姓，騙一騙他的其他同僚，他根本不屑於去這樣做：你不服從我，我就把你趕走。你不聽我的話，我就把你放在一邊，我決定，你服從。

法廣：這是共產主義國家的獨特情形，還是所有獨裁者採取的一種統治方式？

瑪麗：我覺得在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一個這樣的總統或主席，就連普京也要通過選舉，普京當然不是一個榜樣。其他的獨裁者，大多數都稍微有一點假裝民主，給老百姓一點面子，現在習近平剝奪了所有中國人的面子，所以我對這個感到特別難過，特別同情。我就擔心一件事情，西方人，特別是法國人，有這種說法，我們不要去中國說教，中國是一個偉大的國家，有着優秀的文化，讓他們自己處理自己的問題。但是我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全世界的人民，全世界的民主國家，必須給中國人一點幫助，我們不是教育他們怎麼得到民主，而是告訴他們，我們仍然相信，總有一天中國會得到民主，而且大家要用非常具體的辦法去幫助支持中國建立民主制度的中國人，特別是在香港，在台灣，在特別受到迫害的地區，比如新疆、西藏、內蒙古這些地區，大家要伸出手來幫助他們。雖然很不容易，但總是有辦法，可以給他們一種榮譽，畫家馬德升剛剛在蓬皮杜中心獲得授勳，這是一件好事情，因為馬德升也屬於一九七八年北京之春的民主運動，他有他的代表性。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信號，這種信號要不斷地發出。讓習近平知道，你雖然想控制全世界，我們不打算服從你的命令。如果全世界不服從習近平的命令，中國老百姓就存有一點希望。如果全世界都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為了去跟中國做生意等等，假裝出聽習近平的話，假裝尊重他的地位，那中國老百姓就沒有希望了。

法廣：您剛才談的角度很有意思，您提到習近平剝奪了中國人的面子，這個好像很少聽到。包括您剛才提到的把胡錦濤趕走的方式，包括中共常委的任命，比如李強要當總理，他是在上海清零時遭民眾咒罵最多的市委書記，比如北京市委書記蔡奇以清除低端人口聞名，習近平讓他們一個個身居高位，而讓黨內稍微溫和一點的人全部出局，包括胡錦濤隔代指定接班的胡春華，甚至給他政治局委員的位置都不保留，在習的眼中，自尊和尊嚴好像是無足輕重的？

瑪麗：這也讓我想起汪洋，汪洋在廣東好像比較關心工人的權利，他雖然不打算給他們組織工會的權利，但是還是能聽聽他們的要求，然後想辦法找到一點妥協，比如烏坎事件等等，所以我們原來想，可能汪洋能擔任總理，如果汪洋當總理，很多中國人會覺得稍微有一點點希望，但是習近平選擇了李強。習近平選擇李強的原因是什麼？如果習近平是一個黑社會的老闆，他需要沒有底線的人在他旁邊，因為他知道這些人不怕，會用最黑的手段，最黑的行動去鎮壓老百姓。你如果不會鎮壓老百姓，你就不可能跟習近平合作。因為你稍微手軟一點，習近平就不能放心：誰知道，他們會開出一道縫隙，讓習近平的反對者或敵人進來。而習選的這兩個人肯定是會保護習近平的地位。

法廣：西方輿論有一種擔心，中國外交部長王毅，被西方視為中國戰狼外交的代表，還有駐美大使秦剛，也被認為是戰狼代表之一，王毅69歲，按照中共七上八下應下，結果不但不下還進了政治局，並且很可能要主管中國外交了。您剛才說，西方人一定要認清中共政權的本質，要給中國人民給予幫助和鼓勵，但是習近平這樣做似乎擺出一副與西方決鬥的架勢？

瑪麗：對了，這個也會給我們法國的盧沙野一種鼓勵。他可能會繼續亂罵人，說那些不可思議的話，說一些完全沒有道理，自己創造的一些想法。這當然對中國與其他國家的關係只能有壞處。好像從某些角度看，習近平想回到毛澤東時代閉關鎖國的狀態。但是現在中國要實行關門政策是不可能的，因為現在全世界都買中國的產品，這對全世界都有好處，但是對中國老百姓更有好處。如果中國不跟西方做買賣，中國的工人到哪兒去找工作？現在中國的大學畢業生，聽說只有五分之一才能找到工作。這是很可怕的。所以習近平的選擇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