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廠高薪真的慣壞了年輕人嗎?
一篇《大廠高薪慣壞了年輕人》突然之間刷爆了整個網絡,但是譁眾取寵之餘不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把真正的問題掩蓋在了一片爭論之下——那就是對於年輕人來說薪資不是高了,而是低了。
全球移民來源國和目的國排名
不信我們可以先來看一看相關數據,為了排除新冠疫情的影響,我們選擇2019年全球移民報告的一組數據,中國已經成為了全球第三大移民來源國,移民總人數超過1000萬,僅次於印度和墨西哥。要知道印度和墨西哥移民數量多是有特殊理由存在的——印度以英語為母語,因此向英語系國家移民有着天然的優勢,如今包括微軟、谷歌等國際科技巨頭的CEO都是由印度裔來擔任;墨西哥則和美國接壤,每年有大量的墨西哥人選擇偷渡美國,最終成為非法移民。但對於我們而言情況可能就更加嚴峻,那就是我們有大量的年輕人因為薪資過低而選擇移民。
我們的薪資真的高嗎?我們可以看看大學畢業生起薪排行榜,排名第一的清華大學2017年平均起薪也不過是9065元,要知道這可是國內最為頂尖的學府。
作為對比,日本大學平均起薪高達11000元,也就是說日本大學畢業生的平均工資就比清華大學要高了。
美國部分專業大學畢業生起薪:
要知道日本的大學生起薪在發達國家中也不過是中等偏後的,我們還可以看看美國的大學生起薪——其中計算機編程的起薪為86,098美元,折合人民幣544,268元,平均月薪45,355元;計算機工程、計算機科學、電子科學與通信工程的平均起薪也在40,000元以上。
要知道這個平均起薪還是全體大學的平均數,而不是只有幾所頂尖大學,這樣的差距比較起來實在是令人恐懼。
而在北上廣深這幾個一線城市,無論是購房成本還是生活成本已經和美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核心地區不相上下,但是起薪卻遠遠落後,這已經證明年輕人的工資不是高了,而是給少了。
留學生畢業後意向
我們同時也可以看看留學生畢業之後的選擇:從2015年到2019年留學生選擇畢業後回國的比例逐年上升,但是也僅有28%——這也就意味着有高達72%的留學生選擇留在當地工作或者繼續進修。如果真的存在大廠高薪慣壞了年輕人,這些年輕人為什麼不回國工作而是選擇留在當地呢?是為了做慈善嗎?
留不住人才的問題相對於人口出生率的問題來說同樣嚴重,要知道人才是在全球流動的。更何況日本、澳大利亞等國家隨着人口出生率的不斷降低,正在不斷吸取外來人口補充年齡結構,而年輕人更是這些國家的最愛。
《大廠高薪慣壞了年輕人》
而碩士畢業,工作經驗兩年,薪資僅僅2萬+就讓有些媒體發出《大廠高薪慣壞了年輕人》這樣的文章,不得不讓人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太難了。在高房價高生活成本的壓力下,竟然連高工資的權利也被剝奪了。也不知道碩士畢業工作兩年究竟要拿多少錢才不算高薪呢?
而寫出這篇《大廠高薪慣壞了年輕人》的《財經天下》的兩位作者是不是主動向自己的老闆申請工資太高了,所以少拿了一些呢?
延伸閱讀:大廠高薪慣壞了年輕人
AI財經社官方澎湃號
在行情好時,互聯網大廠為了業務擴張,開出了遠高於市場的薪資待遇,籠絡了一批年輕職場人。應屆畢業生都期望着剛出來就月薪過萬,工作十年年薪百萬。而當潮水退去時,這些被大廠「慣壞」的年輕人發現,高薪高福利的好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現在從大廠出來的年輕人工資要得太高了!」
2021年12月下旬的一天下午,公司中層袁立微笑着送走面試的年輕人後,忍不住向同事發出了這樣一句感嘆。
按照袁立的評價,這位年輕人「簡歷很是光鮮」,碩士畢業,學校也很不錯,實際工作經驗雖不到兩年,卻已經在行業內幾個老牌企業試過水,又在快手待了半年多。但當聽到對方開出的薪資時,袁立卻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這也太高了」。
對方在快手的薪資2萬+,16薪,這次應聘的期望是在此基礎上再漲一些比例。但顯然,這並不是大廠之外的絕大多數普通公司所能承接的。
這樣的情況也非個例。從「雙減」引發的在線教育裁員潮,到反壟斷下互聯網巨頭陸續裁員,已經有不少網友發出諸如「大廠難進,去小公司心裡又有落差」、「每天都在看工作,但福利、薪資都不太盡如人意」、「薪資福利達不到之前的水平」等感嘆。
大廠的高薪資和豐厚福利,一直讓年輕人趨之若鶩,以至於曬工牌、曬下午茶,一度成為大廠里的流行文化。但毋庸置疑,這也在不知不覺中帶高了年輕人的胃口。
中國有句古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當互聯網高速發展的泡沫逐漸退去,大廠的高薪資和高福利還能繼續下去嗎?那些被大廠「慣壞」的年輕人又該何去何從?高薪和高福利的誘惑
方黎至今仍然記得2020年7月入職字節跳動第一天時的場景。
「當時本來是非常緊張的」,方黎告訴《財經天下》周刊,但當她培訓結束回到自己的工位,發現桌子上擺着一個直屬leader送過來的小禮物和明信片,「心裡卻突然覺得特別溫暖」。
雖然在此之前,方黎已經對這個一向以大方著稱的互聯網大廠有所耳聞,但親自體驗一回,依舊不得不感嘆,字節的確很懂如何戳中打工人的內心。
方黎所在的辦公樓,據稱是長春當地最好的寫字樓,她的薪資在同齡年輕人中屬於高水平,「平均下來月均八九千元,招生報班的業務期,甚至能達到一萬多」。
福利待遇也十分令人滿意。方黎尚未正式入職時,就已經收到了字節寄來的抖音大禮包,入職第一個月又因疫情多發了半個月的工資,而到過年時,入職僅半年的她還收到了2000元的獎金。
除了免費三餐,還有優質的下午茶。「每天都會訂一些新鮮的奶茶、咖啡,樓下蛋糕店的小甜點、蛋撻等,非常貼心」,方黎現在談起來依然興致勃勃。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悠閒地坐在工位上,邊喝下午茶邊透過身旁的落地窗看夕陽西下,愜意地享受這段忙裡偷閒的美好時光。
曾在北京中關村工作的小滿也向《財經天下》周刊表示了同樣的看法,「字節的辦公環境是真的好」。開闊的平層空間充裕,辦公桌上,心愛的泡泡瑪特盲盒擺放在透亮的展示罐里,一旁的牆上掛着精心挑選的裝飾布。「未來我恐怕很難接受普通公司壓抑侷促的格子間,辦公室的環境直接影響工作心情。」小滿說。
而宋桔所在的公司猿輔導雖然算不上互聯網巨頭,但因為趕上在線教育的浪潮,也和大廠的福利對齊。
2021年5月,宋桔成了猿輔導旗下斑馬AI課的一名帶班老師。因為在上一份工作中吃了不少虧,她當時的期望是「正規大公司工資能發得準時點,管理規範點」。這份工作的底薪不算太高,加上績效,5000元左右,但比上一份工作多了一倍。再加上晚上十點以後打車費報銷,以及每天都有的「水果+飲料+兩三個零食」的下午茶,宋桔對這份工作還是比較滿意。
這些眼花繚亂的福利,像一顆及時的安慰劑,在員工們疲勞爆發前抑制了負面情緒的產生,零食上的公司logo又在員工的人際網中賺足了眼球,給大廠蒙上了一層誘人的色彩。
互聯網行業已經成為了年輕人求職的首選。據58同城發布的《2021年高校畢業生就業報告》顯示,大學生在就業行業選擇上,IT、電子、通信、互聯網行業求職熱度不減,不出意外地成為最受畢業生歡迎的行業,占比達到高達19%。
薪資也確實高。拉勾網在2021年3月發布的《互聯網人薪資報告》顯示,2021年度開年互聯網平均薪資達到了15600元。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北京大學做了一個「全國高校畢業生就業狀況調查」:2021年博士、碩士、本科、專科的月起薪平均值分別為14823元、10113元、5825元、3910元。
而互聯網大廠的高薪、高福利帶來的是高門檻和激烈的競爭。
2019年,騰訊校招接收的簡歷有幾十萬份,但最終僅發放了3000多個offer,錄取率不超過3%,比哈佛大學的錄取率都更低。而2020年,某知名互聯網公司非技術類崗位的報錄比甚至達到了驚人的3000:1,超過了同年國家公務員考試最熱崗位2315:1的報錄比。
年輕人擠破頭想要進入大廠,就像40年前父輩們爭着去國營工廠一樣。國營單位擁有從柴米油鹽、吃穿用度,到看病報銷、子女教育的全方位保障體系,豐厚福利惠及上下兩代人。「當年就連內衣褲都發,沒什麼花錢的地方。」一位在國企工作多年的老員工告訴《財經天下》周刊。十多年前發的香皂、洗衣液,至今仍在很多職工家裡沒有用完。落差與失望
然而,抱着美好期待進入大廠的年輕人,現在的失望情緒也在蔓延。
顧盼在字節跳動加速擴張的2018年加入。他在2017年大專畢業後,第一目標是去互聯網公司,但因為阿里、騰訊要求學歷是本科生,擴張中的字節給了他機會,他在江浙一個城市的直營中心做銷售,第一個月工資就達到了7000元,多少讓顧盼有些驚訝。
後來,顧盼又幸運地趕上了抖音迅速爆發的紅利期,僅僅兩年多時間,收入就從每月7000元漲到了2萬元,又進一步漲到了5萬元,職位也從銷售崗迅速做到了管理崗。「當時字節實行的是階梯底薪加階梯提成,做得越多,兩個階梯累加起來的收入就會越高,又有風口在,薪資達到5到8萬是不難的。」顧盼告訴《財經天下》周刊。
但上天的饋贈,實際上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並不像想象中那麼美好。
慢慢地,顧盼發現,在字節雖然可以掙到錢,但年齡越大也會越沒有安全感,「背靠大平台,有着廣泛的客戶資源,但一旦離開,其實什麼也帶不走」。更何況,互聯網大廠平均年齡不到30歲的現實,也昭示着這類工作只能是一碗「青春飯」。
而長期以來數不盡的復盤、開會等「無效加班」也讓他覺得厭倦與枯燥,再加上隨着2020年下半年字節商業化大調整,顧盼所在的部門業務範圍發生了較大變化,薪資大幅下滑,他最終裸辭離開了字節。
在此之外,互聯網大廠誘人的高薪和福利待遇背後,潛藏着的往往是高強度的工作壓力,996、007、大小周等話題之所以能引起巨大的輿論反響和共鳴,因為這種高負荷的工作狀態在互聯網公司早已是家常便飯。
「字節的工作節奏非常快,尤其是業務期的時候,經常會加班到晚上十一二點。」方黎告訴《財經天下》周刊,字節雖然不管在薪資、福利、工作氛圍等方面都極其符合她對職場的期待,但時間久了,卻會有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感覺」,生活作息也極不規律。
小滿同樣在字節的加班文化上感受到了現實與理想之間深深的落差感。據她回憶,自己所在的部門是彈性工作制,且沒有加班費,部門規定下班時間為晚上10點,但自己實際上常常工作到晚上11點,最晚一次甚至凌晨3點才下班。那天,小滿從公司出來一路哭着到了家,「精神恍惚,擔心自己隨時會倒下,卻不敢告訴家裡」。
高強度的工作帶來巨大心理壓力的同時,長期的伏案工作也讓她的頸椎病嚴重。而有這種症狀的並不在少數,據小滿透露,每當她想要試圖預約公司里的按摩服務時,卻常常發現預約已經爆滿。
無獨有偶,在各類社交平台上,不乏對互聯網大廠們高強度工作壓力的吐槽和抱怨。
一位在阿里、網易兩家大廠都待過的博主就曾分享稱,自己畢業後毅然放棄歐萊雅管培的offer,闖進互聯網,兩年多時間內年薪漲到了30萬+,但身體和心理卻慢慢疲憊不安。在阿里時,「一口氣到凌晨是家常便飯,領導拍腦門定的超高KPI加上PUA,以至於自己長期都在超負荷運轉」,很快就開始不停生病,精神也十分抑鬱,後來跳到另一個大廠依舊沒有過多緩和。
而同樣讓這位博主不再「迷信」大廠的,還有自己的「可替代性太強」。互聯網注重效率,追求快,卻也意味着員工在大廠標準化的工作流程下,更像是一顆顆簡單的螺絲釘,不停重複着一樣的工作,卻感覺不到自我的提升。
大廠的高薪本身也是一個很有欺騙性的概念。因為即便在同一家公司,不同崗位的薪資也相差甚遠。比如2021年校招,各互聯網大廠在算法、產品等崗位開出的年薪都是20萬元起,部分表現優異的校招生,甚至能拿到更多。但地方城市的運營、審核崗位普遍在五六千上下。
如果看綜合數據,就顯得非常扎眼。隨着第一批00後走入職場,《中國青年報》在2020年的畢業季做過一份街頭調查,20%的大學生預期自己畢業後會月薪過萬,而超六成大學生認為畢業10年內會年薪百萬。
但現實總是如此殘忍。麥可思研究院1月12日發布的報告顯示,僅4.3%的2020屆本科生畢業半年後月薪過萬,而超過60%的應屆生工資不足6000元。地主家也沒了餘糧
在員工感受到落差之前,大廠自身的日子也沒以前那麼好過了。
從2020年年末以來,互聯網反壟斷就進入了強監管時代,一年多時間裡,阿里、騰訊、美團、京東、百度、滴滴、字節跳動等多家互聯網巨頭無一例外都相繼收到了來自市場監管總局的反壟斷「罰單」。
在反壟斷大勢下,一個明顯的趨勢是,互聯網發展的黃金時代已經逐漸進入尾聲,曾經仰仗於瘋狂燒錢、以規模換增長的無序擴張狀態也正在逐漸回歸理性。
至少,從財報來看,很多風光的互聯網大廠正在更多呈現出一種增速放緩或者不賺錢的形象。數據顯示,2021年第三季度,阿里非公認會計準則下的淨利潤同比減少39%至285.24億元,騰訊非國際會計準則下的淨利潤則同比下滑2%到了317.51億元,京東淨利潤由盈轉虧,同比下滑137.12%,而百度淨虧損166億元,同比下滑221%……
這背後有互聯網流量見頂的原因,同時也與強監管的到來不無相關。在過去的多年間,廣告和電商為互聯網大廠們提供了一個通過流量變現「掙快錢」的完美模板,但2021年以來,教育和遊戲領域紛紛迎來強監管,各大互聯網大廠的相關廣告業務也隨之受到衝擊。
各家大廠的Q3財報顯示,騰訊廣告收入增速降至了2017年以來的最低點,百度廣告營收也陷入低迷,從上季度18%的同比增速,下滑到了6%,而字節也在2021年11月被傳出,「過去半年國內廣告收入停止增長」。
在此背景下,2021年末,不少大廠都不約而同地提到了「降本增效」、「開源節流」、「去肥增瘦」等關鍵詞。一些不賺錢甚至還在大量燒錢的非主營業務被裁撤,以及因政策發生變化的業務也不得不進行縮減。
於是,人們可以看見的是,2021年下半年到當年年底,互聯網大廠裁員的消息迭出,騰訊PCG部門、字節跳動、愛奇藝、快手等均進行了裁員。
與此同時,一些大廠的福利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削減。如快手宣布自2022年2月起,將取消下午茶,並取消每月數千元的全員房補福利,改為僅面向社會工齡3年以內的員工,但新增等級分別為1000元、2000元和3000元的「生育禮金」,就被不少人認為是「變相縮減了福利」。
而在此之外,百度被傳年終獎延遲到今年三月發放,網易也被曝下午茶從滿記甜品變成了泡芙,愛奇藝員工則在社交平台上表示,工位的垃圾桶被取消,換成了定點的大垃圾桶,甚至領取的紙巾標準也在縮減……
而據字節前員工小滿告訴《財經天下》周刊,自2021年7月起,自己所在業務線的日常福利已經名存實亡,以前隨時補貨的零食筐只剩下半筐,良品鋪子的堅果肉鋪也換成了小賣鋪常見的星球杯,「員工食堂的飯菜也大不如前,雞翅、扇貝基本見不到了,一眼望去多半都是素菜,沒什麼食慾」,部門的同事間也開始吐槽,「難不成公司沒錢啦,連零食的錢也要省?」
不到半年,小滿所在的業務線就迎來了裁員潮,似乎驗證了他們此前的預感。
有意思的是,各家互聯網大廠一方面在大量裁員的同時,另一方面又在招聘2022應屆畢業生。
「這實際上與互聯網進入下半場,賺錢沒那麼容易不無相關。」一位從事互聯網校招的行業內人士告訴《財經天下》周刊。當互聯網大廠無法再像以前一樣用流量紅利覆蓋過高的人力成本時,他們對於人的要求就會變得更高,一方面是希望能有資深的人創造出更資深的產出,並淘汰掉原來那些屬於紅利時代的浮躁的人,另一方面則是需要成本更為低廉的大量做基礎工作的人。
「校招生對他們來說,顯然就是這種最基礎的勞動力,便宜、好用,能夠加班,而且對於文化的洗禮也是很容易的。」該人士表示。大廠慣壞了年輕人?
過去幾年間,大廠的高薪和豐厚福利吸引了無數人到大廠「打卡」,當他們前往下一站時,發現流淌的不是奶與蜜,而是抱怨和失望。
小滿的前同事秦思在被裁員後轉行到一家小公司做了市場,當他終於如願過上了六點鐘準時下班的生活時,卻發現到手工資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即便在寧波這樣的二線城市,巨大的落差還是讓秦思難以接受,一度懷疑「我是不是起點太高了?」在堅持了一個半月後,秦思產生了辭職的念頭。
而阿K自從2021年8月離開字節跳動的瓜瓜龍業務線,她在尋找下一份工作時設置了比較高的標準。
「沒有五險一金,公司系統不完善、不智能,筆記本電腦不行的不能選。」阿K變得頗為挑剔,除了軟硬件設備,「上級領導,尤其是直屬領導必須要合眼緣,她的好壞將決定你在這個公司的去留」。
阿K對《財經天下》周刊坦言,大廠的經歷提升了她對薪資的期待,以至於因「雙減」被裁員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她在找工作時都感覺「普通公司的薪資和福利不太行」,中間甚至試圖自己創業,從事整理師業務,也不順利。
薪酬之外,辦公環境的改變也讓不少大廠離職者頗不習慣。
以前,每天中午12:30剛過,深圳騰訊總部大樓里,李予涵所在的部門就會準時熄燈午休,這種習慣在這間高速運轉的頭部互聯網公司里延續着。2mX2m的工位,在擺下一張單人折迭床後還有些富餘。
剛來公司時,她也不敢相信,在外界傳言的內卷中心,能夠公然「躺平」。甚至如果自律一點,可以在12點半到1點半去健身房鍛煉,之後去食堂用餐,回到辦公室還能睡上半個小時。不少老員工早已摸清了食堂客流規律,如此一來既能放鬆身心,還巧妙避開了用餐高峰。
如此優渥的辦公條件不是一般企業能夠提供。當李予涵在第二梯隊的一家互聯網公司入職時,體驗到了巨大的落差感,午休活動也變成了在辦公桌電腦前吃外賣。
大廠相對單純的同事關係同樣令人懷念。同事間相互稱呼「同學」,即使稱呼老闆張一鳴,也可以直呼「一鳴」。充滿江湖氣的「哥姐文化」在字節被公開排斥,如果被組長聽到可能還要挨訓。
從字節離職後,秦思對新公司里勾心鬥角的同事關係有些不知所措,更無法忍受同事在大會上將他人的勞動成果占為己有,公然「邀功」。
在強烈的對比下,不適應的情緒充斥着各種社交平台,「被裁第 N 天,每天都想回去」、「7月頭腦一熱主動出來,現在每天都在研究怎麼回去」、「聊了幾家小公司,薪資福利達不到之前的水平,沒想到找合適的工作這麼難」……
「市場會教大家做人,飢餓會讓大家重新思考問題。」資深獵頭陸海天告訴《財經天下》周刊,這並不是誰寵壞誰的問題,而是一個歷史機遇的問題,大家都在吃時代的紅利,「因為你選對了行業,所以你拿到高薪和超高的福利,但同樣的道理,你享受了這個行業的紅利,也要忍受被他收割的一天」。
阿K在以較高標準挑選工作三個多月後,逐漸醒悟過來,當初在字節的高薪「其實是自己用時間和精力換來的」,加上中間創業不順利。阿K最終趕在2021年12月初,面試進了聯想,雙休,每天可以按時下班,沒什麼壓力。
「字節給我一個月多個幾萬我也能卷一卷,1.5萬以內,我選聯想。」阿K說,她大概率會在聯想「沉澱」幾年。
顧盼選擇了創業。他在字節跳動待了兩年半,從銷售崗干到管理崗,最後又轉去做運營,工資收益的上限已經非常明顯,他已經料到下一份工作,無論是薪資還是福利都不太可能讓他滿意了,「大廠比較適合職場前期」。
(應採訪對象要求,袁立、方黎、宋桔、小滿、顧盼、阿K、秦思、李予涵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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